“唉,那今天这检查不能做。”陈建芬无奈,“下次你还得再来一趟。你记住,今天开始不要再那什么了,下星期三过来做检查。”
“妈,我跟你说过,下星期二我出差啊。”
“哦,对,那你自己算好时间,一回来,马上过来查。”
“知道了,知道了。”老妈总纠缠在“精液”、“禁欲”之类的话题上,齐鸿轩实在有些不耐烦了。
这边取报告的事告一段落,陈建芬就回办公室了。齐鸿轩则开车送妻子去崇大,她今天虽然没有课,但下午课题组有一个会要开,她还是要去学校一趟。
到了车上,夫妻间的气氛突然变得不再像刚才陈建芬在时那样和谐。
这种微妙的感觉已经延续两天了。
齐鸿轩没有撒谎,前天晚上他确实和宋斯嘉做过爱。在与沈惜、陆优他们吃过饭回到家里后,甚至等不及留些时间让夫妻俩各自洗个澡,齐鸿轩直接在就在客厅抱住了妻子求欢。
宋斯嘉没在意,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在客厅沙发上做爱,半推半就地顺了丈夫的意。
在做爱过程中,宋斯嘉觉得丈夫比平时显得要粗野很多。如果这份“力道”只是夫妻间的情趣,倒也并非不能接受,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娇滴滴的纯情少女,不会只接受那种柔来腻去的亲密,过去做爱时被揪头发、打屁股也是常事,但这天的齐鸿轩明显带着强烈的负面情绪,一举一动都像在发泄,这不能不让她在意。
丈夫射过之后,宋斯嘉想要和他谈谈,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但齐鸿轩顾左右而言他,明显不想多说,她不想催逼太紧,暂时放下了这件事。昨天晚上,她再次提起,想在睡前与丈夫好好沟通一下,齐鸿轩却还是显得极不耐烦,只说了几句就甩脸走开,搞得宋斯嘉也有些不太高兴。她独自睡了,在她入睡之前,齐鸿轩一直待在书房没回来。
夫妻间的不谐一直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从昨晚带到了今晨。一直这样下去当然不好,宋斯嘉觉得在去学校的路上,正好能与丈夫把话说开。
她对齐鸿轩的心理多少也有些了解,原本希望他能主动说出来,然后再往下谈,既然丈夫始终不愿开口,那她索性就把话说开。
“鸿轩,你对我和沈惜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很不满意,一直以来心里都有疙瘩?”宋斯嘉情镇定,口吻淡然,而且非常难得,在提到沈惜时没有用“我哥”这两个字。
齐鸿轩一怔,不满是肯定的,但他不想承认这一点。
“从某个角度来讲,已婚的我,照理应该和别的异性朋友保持适当距离,这是对你应有的尊重。在我的生活里,有一个没有血缘的‘哥哥’,你嘴上虽然从来都没说,心里是不是一直都很不高兴?”宋斯嘉决心要把这件事说清楚。
“我……还好。”齐鸿轩还是嘴硬,“我相信我老婆是有分寸的,对吧?”
宋斯嘉没去管他刻意做出来的嬉皮笑脸:“我跟你说过,我和沈惜之间的友谊比较特殊。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的,按说原本不会有交集,但一场激烈的竞赛让我们相识了。在这几个月时间里,不止我和他,还有很多人,像诸葛雯英、芮智成、王可心他们,我们在其中投入了太多的激情和热忱,以至于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彼此间就有了一种割不断的牵绊。至于我和他,刚开始的兄妹之称只是出于一个学姐的玩笑,原本没放在心上。叫这么两声就怎么了?大学时代那么多认识的人,还有一些关系很好的朋友,有多少是在毕业那么多年以后完全不通音信了?那时候谁知道今后会怎么样呢?后来时间长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确实不能仅仅用友谊来概括,非要说的话,大概还真的只能用兄妹这样的亲情来解释。”
齐鸿轩默然不语,这些话他过去听过,这次听也没觉得有什么新意。
但妻子接下来的话倒是让他忍不住眉头一跳,下意识将视线投向车内后视镜,想看看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我承认,大学时代,我曾经对沈惜有过将亲情转变成爱情的想法,但我们从来没有机会去发展,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我和他一直是‘兄妹’。过去,在别人眼中,这种关系是暧昧,可现在,没有人会这么觉得了。十三年的‘兄妹’,即便是暧昧,也已经腻了吧?我和你恋爱结婚,其实就是意味着我和他绝对不可能再发展其他关系。恋爱结婚这几年,你应该也明白,我是什么样的性格。”
齐鸿轩皱了皱眉,从理智上来讲他知道宋斯嘉说的对,她不是那种会搞暧昧的女人,如果有暧昧,那她必然会毫不犹豫先斩断自己这边的关联。问题是,真正的症结在他的心情,每当难以抑制的妒意或连他自己也从没真正意识到的自卑感涌上来,他就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也包括去想象自己头上被人安了个帽子。可这份小心思,是不便拿出来说的。
“我知道应该控制与异性朋友的来往。在我们结婚以后,我和沈惜除了周六下午去打球,很少有别的交集。今年过年以后,我和他一共就见了五次……还是六次,有一次是我爸过生日,前天晚上陪你朋友吃饭也算一次。我觉得我跟他的联系其实很少,保持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了,但我不清楚你是不是也这样想。如果你很介意,认为我现在这样的距离仍然不妥当,请直说,我会好好考虑将来究竟应该与沈惜保持什么样的距离,甚至是不是要让兄妹这层关系退出,变成普通朋友。我想他会尊重我的想法。如果你觉得没什么问题,那我就暂时不改变什么。毕竟过了这么多年,有很多东西真的已经习惯了,他也确实像我从小到大都一直拥有的亲哥哥一样,我,他,也包括我家里人,都习惯了。当然,我首先要考虑的,是你的想法。”
“嗯……”齐鸿轩能感受到妻子此刻的真诚。如果自己说一声“介意”,是不是宋斯嘉生命里那个讨厌的“哥哥”真的就永远滚了?他的内心变得很彷徨,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可是,他张不开这个口。
“……没事,你照旧好吧。你和沈惜之间是什么关系,我还不知道吗?你以为我心眼这么小?呵呵……”齐鸿轩心里蠢动着,但张开嘴还是打着哈哈地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你没问题?”宋斯嘉盯着他,用特别认真的口吻反问。
“没事!”齐鸿轩伸手挠了挠眼角,毫不犹豫地回答。
宋斯嘉不再说话,将视线转向车外。
午休时,徐芃约施梦萦去附近的咖啡馆吃饭,吃完也不着急回公司,叫了两杯咖啡,摆出一副闲聊的架势。大出他意料之外,今天的施梦萦看上去虽然精不太好,但情绪挺好,比起前两个星期的她讲,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怎么又变正常了?和男朋友和好了?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徐芃心中惊疑不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施梦萦突然提出她想换房子,问徐芃能不能帮忙?
“哎?”徐芃觉得非常怪,他知道施梦萦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只租了一年,到月底租期就要满了,惊讶地问,“就剩下十几天了,干嘛现在搬?”
施梦萦没有解释,只是很确定地说:“反正我要搬!”
今晨醒来之后,回想昨晚的一幕幕,施梦萦生出了强烈的荒诞感。要说一切全是因为醉后无意识造成的,实在是自欺欺人;但要说酒精没起任何作用,也不准确。对发生的一切,她并不后悔,只是觉得有点恶心。对最近的心境下的施梦萦而言,找个男人上床不算什么事,只是昨晚选的对象,令她在彻底清醒后有点难以接受。
她先跑去狠狠洗了个澡,里里外外弄干净再说。肛门里始终未能消退的撕裂痛感提醒着她,昨晚她到底做了哪些过去想都没想过的事。
正洗着澡,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冲入脑海,一旦出现,就愈演愈烈再难改变。
我得离开这个房子,彻底远离!
到月底一年租期就满,本来不必那么着急,可施梦萦记得曾向董德有表示还会续租,现在,她反悔了。
施梦萦觉得自己不知道今后该怎样面对董德有。如果说上次和他上床,可以解释为是一时冲动,事后能摆出一副高冷模样,对这男人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可昨晚自己明明那样主动,今后再摆出过去那副臭脸,连施梦萦自己都觉得矫情又可笑了。
可是,今后难道还要对这老家伙热情相迎?
想到这里,施梦萦失声笑了出来。她突然想到“倚门卖笑”这四个字。她才不想做这种事。
搬走,不是怕了董德有,也不是过不去昨晚那些事这道坎,只是施梦萦拿捏不住今后再见董德有时的分寸感。以她的性格而言,艰难的事,闷着头去干就是;可要是确定解决不了的难题,躲开就是。
眼不见为净。
照施梦萦的想法,最好是今天就搬,永远不要再见董德有。但她也知道这不可能,就算要搬,至少得先找到一个新住处吧?
找住处这又是件麻烦事。
事实上,别看施梦萦大学毕业后已经在中宁生活了快五年,但她从来没有独自租过房子。说白了,她连中介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读大学以前住在家里那段时间就不必说了。大学里她住的是学校宿舍;毕业后第一个住处是与同学合租的,一切有关租房的事务全都由同学经手操办,她只管把东西搬进去;换了工作,她想搬家,正好屠晓丽到中宁来看女儿,顺便用一个周末的时间到处跑了跑,选好住处,与房东达成协议,她要做的只是跑过去在合同上签了个字;再后来搬进沈惜家中,分手后搬到现在住的东苑三区,还是沈惜帮她租的房子。
仔细论下来,施梦萦换过的住处不少,却从没亲自租过一次房子。她觉得这事自己办不了,必须得找人帮忙才行。
对这个要求,徐芃略感无奈。倒不是说找个住处有多难,而是他突然发现施梦萦身上真的还有许多他过去没发现的东西。以前,他更多只是关注她的愚和执,今天总算见识到了她的任性,凡是她想做的事,不讲机会,不看场合,想到了就直接要做。
先把这事答应下来再说,这样也好,他今天本来想要提个建议,还思前想后地找了许多借口,现在不必那么麻烦,顺水推舟就能说:“换房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既然今天就不想回去住了,正好明天就是周末,要不这几天我陪你找地方去散散心吧。回来以后,下星期我就帮你找新的住处。”
“去哪儿?”
“去沐清苑吧?你知道是哪儿哈?”
“去年开年会那个地方吗?现在这个时候去泡温泉?”
“现在很好啊。你不知道吧?春天泡温泉,排毒静心,促进睡眠,对身体挺好的。”
施梦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徐芃索性给公司打了个招呼,说要带施梦萦去拜访一个客户,然后就堂而皇之地翘班了。
榆顺县大半都是山区,从中宁市区到县城走高速至少也要三个小时。沐清苑建在两处之间,离开虎川区最北端,再开出四十公里左右就能到,差不多要花两个小时。他们分别去两人家里转了一圈,带上些随身物品,三点半左右上了高速,傍晚时分已经站在了沐清苑的前台。
这里的老板是周晓荣的远房亲戚,徐芃也是认识的,所以尽管到了周末的游客高峰期,他又没有预约,但还是顺利搞到了一个自带温泉汤池的小别墅。两层的别墅里有好几间卧房,也就没有必要在刚住进去的时候,先为晚上到底是分开睡还是同房而扯皮。
这星期以来,施梦萦在努力消化崔志良带给她的伤害,徐芃则竭尽全力地消解着自己内心的混乱和矛盾。实话实说,他不是没想过自己莫名其妙爱上施梦萦的可能性,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立刻被他自己枪毙了。
他妈这怎么可能呢?我爱这个女人什么呀?徐芃记得很清楚,一直以来,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一丝善意,他想的全都是该怎么玩弄她,改造她,怎么彻底征服她的心灵,扭转她的观念,把她从一个冰山美人彻底调教成风骚贱货,仅此而已。假设去年的计划顺利执行,假设现在的施梦萦已经被改造成了一条母狗,那他可能早就已经把她甩了。
我怎么可能会爱上这种女人呢?
难道说,因为调教她的计划被打断,欲望难以得到释放,在她身上投放了太多的心思,变相就等于被这女人在精上囚禁了自己,居然还整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来了?
操!绝不可能!
徐芃发狠地想: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因为隔了太久,对她的兴趣消减太多了。就冲着她让我空等了这大半年,就得好好收拾她!必须狠狠折腾这骚货,搞死她!彻底摧毁她!
晚饭过后,施梦萦主动要求徐芃去弄瓶红酒过来,两人在房间里边喝边聊。刚住进来的时候,施梦萦把自己的小行李放在徐芃隔壁的房间,但吃过饭后,她一直就待在徐芃的房间里,一瓶酒差不多都要喝完了,她还是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酒瓶见了底,施梦萦酒兴正浓,吵着还要继续喝,于是徐芃打电话又叫来一瓶酒。
喝得兴致高涨,施梦萦突然拍着手笑:“上次我们喝酒聊天是什么时候?”
“去年,在香格里拉,你拍写真,然后晚上我们聊天。”
“聊天?不止是聊天吧?”施梦萦翻了他一个白眼,可以说是不屑,也像是挑逗。
“当然不只聊天了,嘿嘿……”徐芃搓着手笑。
“你知不知道那天我为什么睡着睡着突然从房间里出来?”
徐芃一愣,对于这一点,他后来就没再想过。
施梦萦放肆地笑,好不容易才停下来,说出那天自己实在憋不住尿了出来,逃进卫生间的时候,大腿上的丝袜都已经湿透了的糗事。
徐芃陪着她大笑了一场。
笑笑,哭哭,两人越坐越近。不知说起了什么,两人又打闹起来,施梦萦先是在徐芃胸口捶了十几下,突然愣怔地盯着他的眼睛,两人对视了一会,徐芃扑上去紧紧吻住了她的唇,随即两人再自然不过地滚上了床。
徐芃惊讶地发现,半年多没见过床上的施梦萦,她现在的转变可不是一星半点,无论从技巧的纯熟度上,还是在心态的开放度上,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自己也差不多天天都能见到她,却没想到悄无声息的,她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第一次做完,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徐芃搂着光溜溜的施梦萦又聊了一会,下床去了趟卫生间,回来还想继续,却发现这女人已经沉沉睡去。
施梦萦蜷着身体,睡得很香。
徐芃想了想,还是没叫醒她。他躺到床上,怎么都无法入睡。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一点钟,他失去了耐心,起身走到房间外,在楼梯旁起居区的沙发上沉默地坐了两个多小时,多少有了些困意,这才回房间睡下。
第二天两人都起得很晚,吃过中饭,徐芃陪施梦萦去了一趟附近的名胜──律宗古刹隆元寺。母亲屠晓丽信佛,施梦萦自己虽无宗教信仰,但还是认真地拜了寺中的菩萨。
回到沐清苑时,施梦萦惊讶地在入口处,看见从不远的停车场方向走来两个熟人:周晓荣和谭伊娜。
“你们也来这边玩哦?这么巧?哈哈,我们刚到,还没订房间,要不就住一起吧?”
周晓荣一句“巧合”,就把行李搬进了徐芃和施梦萦住的小别墅。
趁施梦萦回房间换衣服,周晓荣把徐芃拉到一边,轻声问:“怎么样?你是不是又已经把她搞上了?叫我过来是不是有戏?”
徐芃看着他,欲言又止。
昨晚感觉到如今的施梦萦似乎不难上手,却又深感自己似乎失去了想象中那样狠狠摧残她的决心,今天早晨起来,他特意打电话给周晓荣叫他过来,本想和他联手一起找到玩女人的乐趣,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可在周晓荣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时,徐芃却立刻后悔了。
想到周晓荣要分自己一杯羹,要在施梦萦身上折腾,徐芃就深感不爽。这是两人相识二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在和这胖子分享东西时产生这种感觉。
可事到临头,怎么阻止兴冲冲过来的周晓荣呢?徐芃知道除非自己说施梦萦今后是自己的女人,谁也别碰,否则他根本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周晓荣。偏偏那种话,又是他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
天色渐暗,这会是一个很纠结的晚上。
周末的夜晚,本就该缤纷多彩,既有像周晓荣和徐芃这样肉食凶猛的,也会有其他更清淡些的节目。
沈惜坐在一群莺莺燕燕之中,望着不远处的裴语微。她正酷酷地坐在一张高脚椅上,一脚踮地,另一脚微曲搁在椅腿间的金属杠上,深情地唱着《下一个天亮》。
“……时间可以磨去我的棱角,有些坚持却永远磨不掉;请容许我,小小的骄傲,因为有你这样的依靠……”唱到这段时,裴语微自然而然地转过脸来,隔着众多闺蜜,沈惜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两人相视一笑。
“哎呀……受不了了!”沈惜身边一个女孩突然张开两手紧紧搂住了自己,装出一副浑身哆嗦的样子。
“怎么了?怎么了?”一帮女孩叽叽喳喳地问。
那女孩夸张地做了个鬼脸,摇头说:“太肉麻了!这两个家伙太腻歪了!从微微过去唱歌开始,她男朋友就一直看着她笑,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眼睛都没转开过。这狗粮太腻人了!”
周围的女孩都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哼!腻人就闪开!”裴语微威风八面地杀了回来,屁股轻轻一拱,把那个侵占了她之前位置的女孩顶开,坐回到沈惜身边。
“哎呀!知道你这小贱人屁股大,不用这么顶我吧?”那女孩不示弱地回了一句嘴。
裴语微立刻扑过去和她扭打在一起,互相呵痒,笑做一团。
尽管早已做足心理准备,但身陷没有第二个男人在场的纯少女Prty之中,沈惜还是略感不适。天气逐渐转暖,爱美的女孩哪还顾得上可能的春寒,五月天里早早就换上了裙子。裴语微和闺蜜一闹,那女孩裙子扬起,里面的淡紫色内裤清楚地暴露在他眼前,想要“非礼勿视”都不行。
今晚这个Prty里,都是和裴语微真心要好的闺蜜,像裘欣悦、去年在雅福会制服Prty散场后遇到过的那个曾与刘凯耀相过亲的女孩、曾经喝得半醉愿赌服输地送上门和男人上床的姐们儿,都在其中。
这群姐妹或许家世不同,职业不同,个性不同,观念上也不尽相同,但感情的确要好,不像去年圣诞节在向阳吧办的那个Prty,混杂了好几个只是需要在面子上好好应酬的塑料花姐妹。
前天裴语微小心翼翼地问沈惜这个聚会他愿不愿意一起去。
沈惜很好:“有没有说可以带家属?别我去了以后惹人讨厌。”
“嗯,不会!按说呢,我们玩是不带家属的,不过这次她们点名要你参加哦。因为你还是‘新人’,没拜过码头嘛!哈哈哈……”
沈惜哭笑不得:“听你这意思,你的闺蜜们不管谁谈了新的男朋友,都要带着去拜一次码头?”
“嗯,规矩是这样的。要是不能获得闺蜜们的认同,你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哈哈。”
“你被拜过几次啊?”
一问这个,裴语微变得满脸郁闷:“她们现在有男朋友的,都是在我回国前找的,我还没被任何一个拜过呢!你居然是这一年来的第一个,这样一想,我好像吃亏了呀!哼,要是你不想去,那咱就不去了。”
“呵呵,我倒无所谓,我很愿意陪你去。”
“那好吧……嘿嘿!”
沈惜想起刚才裴语微那份谨慎的小模样,有点难以理解:“就这个事啊?你直说不就好了吗?干嘛像做贼一样?”
裴语微吐舌头:“怕你不喜欢我那帮姐妹嘛……”
“还好吧?我跟裘欣悦相处不是还挺融洽的嘛。”
“欣欣是欣欣啦……她……嗯……怎么说呢?算是她们当中最正常的一个,哈哈……”
沈惜无语:“呃……还有哪些不正常的?说来听听……”
“嗯……”裴语微皱着鼻子想了会,“算了,我不说。出卖姐妹不太好吧?”
沈惜特别认真地看了她一会,点点头:“好吧,我支持你!讲义气是对的!”
裴语微撇了撇嘴,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就算是面对自己男朋友,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啊。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曾和姐妹们“押”着打赌输了的闺蜜半夜送屄上门吧?也不能直说某个闺蜜是如假包换的蕾丝边吧?
从走进KTV包厢的第一秒钟开始,沈惜就成了珍稀动物,不光被所有人围观,甭管是哪个姐妹,都要过来和他多搭几句话。
“哎呀呀,你可实在是太珍贵了,从小到大,你是微微第一个愿意承认是她男朋友的男人哎!”
“喂喂喂!你们说话要清楚一点!”裴语微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别说得我好像没人要似的!”
沈惜礼貌地微笑,任由女孩们在身边笑闹。他虽然是“特邀”来参加这个Prty的,但只有他一个男人,最好的态度还是尽可能低调。这一晚上,他除了礼貌地与过来搭话的女孩们聊上几句以外,只做一件事情,就是随时将目光锁定在裴语微身上,她可以跑开去做任何事,和任何人聊天,他既不阻拦,也不插话,只是始终温柔地望着她。
只需这一件事,就让几个有心观察他的女孩歆羡不已。
众人唱了会歌之后,有人提出玩“真心话大冒险”。有沈惜在场,这个游戏似乎变得格外有趣,不管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可能会有特别的“刺激”出现。当然,也正因为沈惜在场,顶多只会打打擦边球,不可能闹出太过分的花样。
玩了两轮,轮到了裴语微,她毫不犹豫选择了“真心话”,问题是:如果你与相爱的人只剩下最后10分钟相处时间,你会和他做什么?A聊天;B接吻;C做爱;D对视。
好几个人都吃吃地笑,觉得裴语微在沈惜面前大概不至于表现得太“豪放”,没想到她想都没想,直接就选了“C”。
几乎所有人都楞了一下,随即纷纷笑出了声。沈惜则一脸平静,垂着眼皮,沉默不语。
裴语微噘着嘴抱怨:“谁出的这种脑残问题?”然后推了一下男朋友:“你给这帮没脑子的小贱人解释一下!”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沈惜身上。那个在姐妹中算是个性最为豪放,曾半夜送屄上门的女孩问了句:“怎么样?有我们微微这样的女朋友,是不是很‘性’、‘福’啊?”她刻意在“性福”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还把两字分开来读,任谁都能听出来,她说的绝不会是“幸福”这层意思。
沈惜一本正经地承认:“‘性福’嘛,这个是肯定的,不必多讲。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和性不性福没什么关系,照道理来讲,应该所有人都选做爱啊……”
“啊?为什么?”
“你们都傻啊!?”裴语微鄙视地看着所有人。
沈惜淡定地解释:“因为‘做爱’这个选项涵盖了其他所有可能啊!做爱的时候,又可以接吻、对视,也可以聊天,一个选项,四件事都能做,不选它选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哄堂大笑,都没想到居然还可以这样操作。
豪放闺蜜不怀好意地凑近裴语微,小声问:“十分钟还要做,你男朋友不会只有十分钟吧?哈哈哈……”
裴语微扬起小脑袋:“哼哼!谁做谁知道!反正每次我都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不过你们就都别想了!”又有几个女孩笑得抱成一团。
沈惜打声招呼,起身走出包厢,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发现裘欣悦正站在走廊上,像是正在等他。
两人几乎从没有单独相处过,刚开始还是有些生疏感,脸上都带着客气却略显疏离的笑容,稍稍酝酿了一下气氛,裘欣悦开门见山:“前天晚上,我男朋友找我,坦白了一些事情。”
沈惜镇定地望着她,没做任何反应。
裘欣悦锐利的眼一闪即逝地在他脸上掠过。“你不好他坦白了什么吗?还是,你早就知道了?”
“我对别人的私事,一般没有太强的好心。你也没说他具体坦白了些什么,我现在也不清楚,我是不是早就知道。”
裘欣悦嫣然一笑,毫不掩饰地说:“他说他劈腿了!跟那个……嗯……叫什么……就是你前女友……哈,这层关系真有趣,没想到我和微微的男人居然先后和同一个女人谈过恋爱。”说着她耸了耸肩,表示对这个巧合的无语,接着又说下去:“我男朋友坦白说他出轨,和你前女友有暧昧,然后说希望看在他已经认识到错误,果断和那女的分手,又主动来找我承认错误的分上,我能原谅他。先不说我原不原谅的事,首先我就不相信他是良心发现主动来坦白的,虽然我没能找到蛛丝马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是你在背后逼他这么做。这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沈惜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展颜一笑:“我没有逼他。”
“真的……”裘欣悦本想追问“真的不是你”,突然住口不言,仔细地想了会,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你,没有逼他,但并不是与此事无关,对吗?”
沈惜继续微笑,没再说话。
“谢谢。”裘欣悦摊了摊手,“你,真有意思。如果你不是微微看中的男人,我会试着把你抢过来!”沈惜露出受宠若惊却又敬谢不敏的情,潇洒地摆了摆手。
裘欣悦似乎单纯只是为了要和他说这几句话才走出包厢的,结束交谈后转身就往回走。走出几步,她回头一笑:“我给你送上了一份回礼,希望多少也能帮到你一点。”
这下倒真让沈惜感到困惑了,后来聚会里发生的事,他基本上没留意,想了许久,都没能猜到裘欣悦到底送了自己什么。困惑既深,目光自然会时不时投向她,后者注意到他的视线,嘴角总是挂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裘欣悦到底送了什么,别说沈惜想不出来,裴语微也完全没有概念。
照两人原本的计划,聚会结束后,他们要回裴语微的小窝过夜。没想到Prty快结束时,裴新林打来电话,让女儿不管多晚,忙完自己的事后都要回家一趟。小丫头虽然时不时会表现得骄纵,却还是很有分寸的,尤其是向来最听老爸的话,于是两人之前的计划只能取消。
送她回家的路上,沈惜把有关崔志良和裘欣悦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裴语微立刻就叫了起来:“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
“我是怕你知道了这个事,又不能告诉闺蜜,会憋坏的。”
“哼哼,姓崔的是想死啊!真敢劈腿!欣欣有没有说准备怎么收拾他?”
“没有。这是她的事,我没问。倒是她说的送给我的回礼,我怎么都想不出她会送我什么?”
裴语微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也不得不放弃:“嗯……我也不知道。”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这个问题,裴语微回家后没多久就知道了答案。
她到家时已接近午夜,平时到了这个点,裴新林多半已经就寝,今天他却还坐在客厅里随手翻着一本书。见女儿进门,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招呼道:“来,坐下。”
裴语微心里有点打怵,慢腾腾地凑拢过来:“妈妈呢?睡啦?”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裴新林扭脸看了眼客厅里的大立钟,“你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每天都玩到这时候啊?”
裴语微没答话,带着一脸乖巧的笑,坐到离裴新林不远的另一个沙发上,侧着身子看向父亲。
“爸,这么晚叫我回来,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裴新林注意了一下自己刚看的页码,合上书放到身边,盯着女儿看了一会,似笑非笑地说:“今天下午,你裘伯伯、栾叔叔、赵叔叔到家里来了……”
裴语微觉得莫名其妙:“我知道啊,晚上欣欣说了,裘伯伯又来咱家打桥牌了。你和这几个叔叔伯伯只要都有空,每周六都要打牌的呀,多少年的惯例了,这怎么了?”
“哈哈,本来呢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你猜猜,今天你裘伯伯跟我说了件什么事?”
裴语微当然猜不到,但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动,想到裘欣悦所说的回礼,略带期冀又强作镇定地摇头。
“你裘伯伯说,他听欣欣讲,你找了一个如意郎君,连她都恨不得想要抢过去。他说这是他女儿从小到大第一次对一个同辈的男孩──哦,沈惜三十岁了,不能说是男孩了。是欣欣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作出这种评价。”
裴语微得意地笑,随即收敛起来,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裴新林戏谑地看着女儿:“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呢,我可能会觉得是你找了闺蜜帮忙,想曲线救国,给我耳朵里灌一些关于你男朋友的好话。”
裴语微气哼哼地噘起嘴:“爸,你就这么想我的呀?”
“哼,你又不是做不出来。但欣欣这样讲,我倒是真的有点好了。如果沈惜没有过人之处,她可能会第一个劝你分手,绝不会帮你在我这边圆这个场。”
“那当然了!”
裴新林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微微,你找的这个男朋友,好手段啊!”
“啊?”裴语微真的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最近这半个月,我耳边出现的最多的名字,就是‘沈惜’!说来真是有趣,过去这么多年,我只知道沈家有这么个孩子,其他一无所知,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可就这短短十几天,我已经快被‘沈惜’这两个字烦死了。”裴新林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看他的模样,“烦死”之说应该只是玩笑,裴语微也就不着急。
“你刘默叔叔特意给我打电话,说听他小儿子讲,沈惜和雷家那小子两次约在雅福会见面,就为解决网上那些传言的事。他说网上那些事都是雷家小子故意栽的脏,铭远拍胸脯担保,沈惜的人品绝无问题。前天我跟你朱叔叔吃饭,又听他说起沈惜居然和他一样,都是翼科的股东,他对这个年轻人的能力和人品赞不绝口……哈哈,微微啊,你这些叔伯一个个来帮你男朋友说话,你居然都不知道?看来你男朋友根本没有通过你,凭他自己的本事就搬动了这么多跟我交情莫逆的说客,你说,是不是好手段啊?”
裴语微听得心花怒放。之前沈惜极其肯定地说这件事由他去办,出于对他的信任,她真就什么都没再管,哪怕眼看着他这些天闷声不响似乎什么都没做,也没催促。只是她偶尔会想,可能是这事难度较大,他还没想到最稳妥的解决办法。没想到暗地里,沈惜居然已经发动起这么多人对裴新林展开攻势了。
想想还是有些担心,裴语微试探着说:“哎呀,他这家伙,真是过犹不及!这么做也太刻意了……”
裴新林当然看得出女儿嘴上抱怨,心里偏帮,打断了她的话:“他才不怕刻意,他就是故意把事情做得这么明显,因为他知道,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啊?是什么呀?”
裴新林摇摇头,笑了笑,没说话。
以裴新林如今的身家地位,思维方式自然与一般人不同。人品、名声这种东西当然是未来女婿的重要考量标准之一,但所谓的“名声”,与通常人的理解也有微妙的不同。他所看重的未来女婿人选所需要的声誉,根本不在市井坊间,街巷升斗。不遭人嫉是庸才,任尔东西南北风,庸众的赞与毁,裴新林不会放在心上。他重视的,是自己的老朋友、合作伙伴甚至包括对手们会怎么看待自己的女婿,如果在这群人中毁了名声,那对方不管条件多好,裴新林都不会认可。
现在的情况恰好相反,网上的事件一出,不明真相的网民中可能还有许多把沈惜看作是好色无德的富二代,但在裴新林真正看重的环境里,他的名声却几乎没什么损害。尤其是他最看重的几个朋友里,已经有三个人明确站出来表达了对沈惜的支持,所谓的名誉问题自然也就荡然无存。
“哈哈……”即便在女儿面前,裴新林还是忍不住自顾自发笑,“你这个男朋友……有点意思。”
“那,爸,你不担心大伯那边?”裴语微继续试探。
裴新林白了女儿一眼:“我还没同意你嫁给他,有什么好担心你大伯那边的?”
“哼!”
“再说,你大伯,有我敬着他,有歆歆孝顺他,也够了,没道理还要加上你。如果你真的非要跟沈惜在一起,而他也确实配得上你,难道就因为我大哥和他们家有些矛盾,我的女儿就得牺牲幸福吗?如果我能认可,你大伯那边的事,轮不到你们小辈操心。”
裴语微差点就要蹦起来了:“老爸威武!”
“好了,少拍马屁!下个周末,把你男朋友约过来,总要先见上一面,才能说其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