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的钱只够生活,根本没存款,临产,到医院接生,对他们当时的家来说,都是笔负担不起的费用。住进医院那天,还是孙学勇四处找亲朋好友借来的钱。尽管孙学勇尽了全力,但还是饮养不良,孙丫出生时只有两斤八两。看着只比巴掌大一点的孙丫,孙学勇说他当时哭了,有些恨自己无能。幸好在医院保温箱里生活了十五天,孙丫坚强的活了下来。
因为没钱,孙丫的母亲在产房住了三天就搬回家。尽管孙学勇想照顾好她们母女,可现实不会随着人的意志和心意改变。
由於缺乏营养,孙丫的母亲没有奶水,孙丫只能靠奶粉养活。这更为那个家增添不少负担,孙学勇没日没夜的干活,可开始无法赚足家里的开销。能借的朋友全借了个遍,他自嘲似的说,那段日子他像个鬼一样,朋友不接他电话,连亲戚也避着他。
不过他说不怪,毕竟别人能帮的有限,但他怪自己。看着日渐消瘦的孙丫,他很痛苦,为了给孙丫买奶粉,他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
怪的是,那段时间,孙丫的母亲什麽也没说。每天在家带孙丫,等着他下班回家,比以前沉默了很多。直到三个月後,突然留下封签名的离婚协议,就再没出现过。
说到这里,孙学勇沉默了很久,我能感觉到,他还想着孙丫的母亲,还介意她的不辞而别。
想到孙学勇要带着三个月大的孩子,又要想办法赚钱买奶粉,我有些叹息。但他很快又笑了,告诉我说,不管每天多累,回家看到孙丫就觉得一切都值得。唯一觉得欠着的,就是那些借给他钱的亲朋好友。他笑说这些年虽然过的很辛苦,家境困难,但他每天都充满希望。瞳憬着等孙丫长大了,能自力更生时,就赚钱把那些帐全还了。
看着这样一个男人,老实说,我心情很复杂。不知是该同情他的遭遇,还是愤怒孙丫母亲的无情,还是要羡慕他的豁达,还要质问这个社会。不过连我自己,也深陷其中,有什麽资格去责怪别人,质问社会。
把孙学勇送回住的地方,坐落在河道边上,那间土灰色砖砌的小独房。看到熟睡在孙学勇怀里的孙丫,想到他们父女每天在那间小房中生活,有点不是滋味。
孙学勇没有邀我到房间坐坐,下车就跟我道别,感谢。我丝毫没有介意,有时候,男人需要一点自尊。告别他们,就驾车回家。路上打开窗户,让冷风吹在脸上,这样才能平息我心中的焦躁。
只有站在家门前,我才能对孙学勇的感触有点体会。只要家里还有个自己爰的人,在等着自己,那就是个温暖的家。不管那个家的大小,也不管里面是否寒酸,如果家里空荡荡的,在大的房子也不是家。我整理好心情,打开家门。妻子似乎早等在哪儿,开心的冲进我怀里,我紧接着她。或许,我比孙学勇幸运,因为我有个疼我,爰我的妻子。
抱了很久,都不愿放开。妻子察觉到异样,询问我怎麽啦,我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口,说了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