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写:「重写一个的话,我让你亲亲脸。」
宁缺看了我一眼,似乎狠了狠心:「不要。」
我继续写:「亲嘴?」
宁缺脸似乎有点红,但还是很镇定的写下:「不要。」
我继续:「舌吻?」
宁缺很犹豫了一下,写道:「反正迟早都是我的。」
我想了想,出了大招,我写道:「这周日,你想做什麽都可以,怎麽样?」
宁缺这次一点都没犹豫,写道:「好!」
我回到:「做梦!滚!」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惠惠老师点了几个同学,让他们把作品念一下,感觉也不是特别满意,於是让我起来念我写的。
我静静的念:「含辛茹苦扶豆起,煮豆不惜又燃己;成灰尚且思来年,随风纷飞化春泥。」
同学们一片赞叹声,惠惠老师点头微笑,点头说第一句为了押韵而押韵,有些生硬,其他都很好,高中写出这样的句子已经很不错了。宁缺听完,看着我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老师可能听出其中的不屑意味,於是让宁缺站起来念他写的。
我大惊,赶紧把自己的作业本从课桌下递给宁缺,让他念我写的另一首五言。然後,我看到宁缺还是拿起了自己的作业本,我郁闷的趴在桌上,这个混球,看我回家怎麽收拾他。
宁缺有些清脆又有些倔强的声音响起:「前有杨朔荔枝蜜,搜刮民财穷箱底;後有煮豆燃豆萁,如烧子宫炖胎息;可怜小物不能言,可笑大人厚脸皮;我说教材编撰者,又当婊子……」甯缺顿了一下,还是继续念了出来:「又装逼……」
我听着班里如开锅一样的大笑声,喝彩声,担忧的看着惠惠老师,做出一副祈求的色,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捅到教导处去……
惠惠老师明显也被这出乎意料的大胆之作弄呆了,过了一会,才整顿了一下课堂秩序,然後说:「甯缺同学写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这样挺好。对於杨朔写的荔枝蜜,的确一直存在争议,但是希望大家也体会一下,他写那篇散文的时候,正值1961年国家最困难的时期,需要全民一起艰苦奋斗,共同度过难关,那篇文章确实有它特殊的历史背景,当时的大环境也确实需要这样的宣传作品。」
後来从别的班得知,惠惠老师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这个作文题目,在後面别的班的课上,都换了其他题目,而甯缺这段大逆不道的文字,也不知怎麽就流传了出去,然後『缺心眼』的外号,就这麽在全校被叫响了。
当我下一次语文课前,把作业本拿回来发的时候,特意把宁缺的留在自己手里,我先看了看我自己的,果然和之前一样,是一个漂亮的「优」字,再小心的打开宁缺的作业,上面没有任何的评分,但是惠惠老师标注了一段话:
「独立之精,自由之思想。可不随波逐流,也莫嫉世愤俗。文以载道,言为心声,前途无限,且行且努力。」
我抿起嘴笑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惠惠老师真的是个好老师呢。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问宁缺,如果学校再处分他怎麽办,宁缺满不在乎的说最多又是个警告,两个警告变一个记过,没什麽大不了的。
「而且,我就是觉得这两个事情都很恶心,就是忍不住要骂一下。」宁缺很认真地说。
恩,真的是挺好的回答,我想着惠惠老师的评语,然後笑着说:「宁缺,送我到楼道吧。」
拉着宁缺的手,进了楼道没人的地方,宁缺问我什麽事,我笑着说:「你不是说过我做了你女朋友都不给你亲麽?」然後双手环住宁缺的脖子,仰起脸,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很柔软。
初吻。
这是我和甯缺的初吻。
宁缺紧张的有些手足无措了,我的唇离开的时候,他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想要凑过来继续,我推开了他。
宁缺有些委屈:「我光顾紧张了,都没体会到什麽感觉就结束了。」
我还是拒绝了:「不可以耽误学习!」我认真的对宁缺说,宁缺也郑重的点了下头。
至於我惹的事,相比宁缺,就小的多了。那是高一下学期的一天,我看到一个笑话,就是有人把灯泡放到嘴里,然後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的笑话,想让宁缺试一下,宁缺不干,说一定取不出来。
我说我知道取不出来,但是不试试怎麽知道为什麽取不出来,宁缺看着我手里明晃晃的灯泡说什麽也不敢。最後还是他聪明,想了个变通的方法,我们到旁边的超市买了个相同大小的梨子塞到宁缺嘴里,这个不会爆炸。然後宁缺塞进嘴里,果然就吐不出来了,在一票围观的同学中间,难受的满脸通红。
我看差不多了,再闹可能要出事了,於是揪着梨子把往外拔,没想到宁缺的嘴闭的很死,我一用力,居然把梨把给揪断了,这可麻烦了。
我愣了一下,然後分开同学们,转身拉着宁缺跑到惠惠老师的办公室,惠惠老师看着甯缺鼓鼓囊囊满脸胀红的样子,也吓了一跳。她问清楚怎麽回事之後,想了想,拿出一把小刀,很小心的,一块一块的,慢慢把梨子挖了出来。
宁缺大口的喘气,在纸篓那想要呕吐,却吐不出来,我好的问:「刚才到底为什麽拔不出来?」
宁缺喘着粗气给我解释:「梨子塞进去的时候,舌头会缩到特别後面,然後口腔就会收缩,嘴是被迫缩起来的,下颌骨的连接部位滑到了後边,然後就完全张不开,所以梨子拔不出来,灯泡拔不出来也是这个原理。」
我哦的点点头,展颜笑道:「那我们的实验还是很有收获的嘛。」宁缺点头,说:「下次该你配合我做实验了。」
我还没来得及表示,後面传来惠惠老师很愤怒的声音:「别在我办公室说这个,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滚回班里上自习去。」
我吐了吐舌头,拉着宁缺跑了出去。过了一会,惠惠老师也到了教室,开始警告我们所有同学,要求大家做什麽实验时,一定考虑安全後果,像莫山山和宁缺这种有探索精是好的,但是一定要有个度。
惠惠老师特别讲了,之前学校在做化学实验时,有把手烧了的,有把实验器材炸了的,出事的都是学习好又不安分的学生,大家千万引以为戒。
惠惠老师意味深长的盯着我看了一眼,我赶紧低下头,想着初中那次我和宁缺悄悄拿了好大一块的钠,切成薄薄的一片片的,一起直接扔到水池里,差点把实验室烧了的事,可不能让她知道。
高一注定是非常不平淡的一年,突然之间,宁缺在学校的风头远远的把我盖住了。
那个高一入学就被处分,写歪诗顶撞老师,被称作缺心眼的男孩,在学校田径运动会上大放异彩,5000米跑全程加速,刷第二名一圈。4X800米接力,最後一棒,逆袭隔壁班体育特长生,然後在惠州市的万人运动会上,高中组一万米赛拿到了第二名,登台领奖的时候,一群男孩女孩在下面狂呼他的名字。
最後,当宁缺又相继拿回全省数学奥赛和物理奥赛的二等奖时,他的书桌里已经开始不时有胆大的女生塞来的情书了。高一做到这个确实非常的难,因为做到这一点,需要把这两门的高中课程全自学完,然後再学好多超纲的知识,做大量的题库才可以,宁缺为了这两个竞赛,还真的下了苦工。
而我,只是那个学习成绩出色的默默无闻的女孩,平时只会凶巴巴的教训宁缺,让他该多下工夫背下英语和语文了,高考毕竟不只是数学和理综两门课。
其他的,就只是在晚上回家告别时,被宁缺亲一下脸,寒暑假时,用手帮宁缺释放一下,这已经是我作为女孩的极限了,这麽小的年龄,我可不敢让宁缺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