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如轻叹一声,也有些泄气,无言地翻看着肖石堆在一旁的法律书和复习资料,以这种方式落榜,她也很不平,很无奈,尤其这一次还是她鼓动弟弟参加考试的。
肖石看了看姐姐,微笑着安慰道:“凌姐,你不用为我难过,反正我本来就决定明年考,这样也好,明年我不仅会更有信心,还会想得更加周全。”
凌月如心一沉,盯着他问道:“你女朋友知道了吗?”
“嗯。”肖石点了下头,“你来之前,我们刚刚分手了。”
凌月如娇躯世震,当时一怔。她看着貌似平静的弟弟,忽然站起身,一把将他的头搂在怀里。肖石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黑,已置身一个温暖的怀抱,一瞬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觉得自己被融化了,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肖石搂住姐姐的腰,静静地在姐姐的怀抱里憩息着,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也很脆弱。
凌月如紧闭着双眼,把下颚放在弟弟头顶,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一种残忍,即使是当年母亲辞世,曾经的邻家哥哥突然死亡。她甚至不敢相信,为什么要这么快,等不了一年,难道几天也不可以吗?要死要活地爱了一年多,却不能给恋人一个安静走开的机会!
她痛苦,为弟弟,也为自己,弟弟不肯今年参加考试,就是因为担心这一点,她好后悔不该擅自为弟弟做主,更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罪魁祸首。
呼吸着含有姐姐体香的空气,肖石振作精,推了一把,抬交通头道:“姐姐,我真的没事儿,你别太夸张了。”
凌月低头看了他一眼,充满爱怜,又抬交通法规望着窗外,抱着他的头轻轻道:有一只漂亮小羊,从小长在羊圈里,所有的老羊都宠着它,爱它,每天都能吃到很嫩的草料,生活快乐,无忧无虑,有一天,它不小心走到羊圈外面,看见一匹路过的野马,立刻就被它的高大、俊秀所吸引了,而野马也喜欢上了小羊的玲珑和乖巧。它们成了好朋友,一起吃草、喝水、玩耍,野马还把小羊放在背上,带着它,小羊欢喜极了,它们玩了一整天,天黑的时候,它们快乐地道别了,小羊继续回圈里过无忧的生活,野马继续拥有广阔的天地,它们都没有失去什么,却都多了一份不寻常的记忆。“
听着姐姐温声软语的故事,肖石感动得水涔涔,只觉得自己二十几年所受的委屈、不平,都在这一瞬间奔汇而出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活得这样轻松,轻松得没有一丝压力。
肖石深望着姐姐,千言万语却无一字说出,凌月如柔柔一笑,再次低头一吻。
凌月如轻轻推开他,在他脸颊上拍了两下,温柔道:“姐姐有事儿要走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姐姐改天再来看你。“
姐姐走了,肖石再次走上阳台,望着辽远的天空,感受着新鲜的空气,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新生了,以后的数十年,将是全然不同的生命。
…………
“彭“地一声,凌月如摔上车门,起动车子,向司法考试中心调整驶去,路旁的车辆和植物飞快倒退,凌月如坚定地盯着前路。
“凭什么零分卷能查核七分卷就不能,凭什么要让我的弟弟受委屈!弟弟是宿命的幸运儿,一定是,即使世上所有人都在命运面前倒下,我也要让他站起来!”凌月如不甘心,也不相信,偷偷拿走了夹在一本书中的准考证,要为弟弟找回一个公道。
人在做,天在看,弟弟自从降生到这个世上,就已经被命运背弃,但却坚挺地走了二十几年,热爱生活的二十几年,她不相信命运会残忍到再镒折杀他,绝不信!
“小姐,请问您什么事儿?”或许是被凌月如的气势和美貌所震慑,司法考试中心里,一位中年男人难得客报地接待了她。
“查分,试卷二。”凌月如把弟弟的准考证扔在桌上。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为难地道:“对不起小姐,根据国家规定,只有零分的卷……”
“先生,零分和七分有什么区别?一百五十分的卷子,瞎子也能答四十几分吧?你再看看他其他的成绩,他可能只答七分吗?”凌月如耐着性子说着。
中年男人苦笑道:“这位小姐,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其他这种情况并不只您这一个,很多考生不认真涂卡,或者用不标准的铅笔,都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不可能……”
“先生,这个人是我弟弟,拜托您给想想办法。”凌月如心中焦急,向左右看了看,递过名片,轻轻道,“这是我的名牌,您直接说个数,只要给他报上去,多少钱随便!”
“哎呀,这可来不得!”中年男人一惊,忙站起身道,“小姐,跟您直说吧,成绩查核是国家司法部评卷中心统一负责。连省厅都管不了,你这是为难我呀?”
凌月如急道:“又不是让你们查分,你们往上报一下算什么事?”
“这个……”中年男人有些怕了这位房地产女老总,哭丧着脸道,“小姐,我就是个普通办事儿的,做不得主,您通广大,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凌月如暗叹一声,看了他一眼,退到一旁,她也明白,让这种小角色做这种明显违反规定的事,是有些强人所难,她想了一下,司法界的大人物只认识周海敏一个,可她能全心帮弟弟找人吗?
行不行先打个电话再说,凌月如掏出手机。这时,有几个穿检察院制服的人从她身旁走过,凌月如一阵狂喜,我真笨,这么大的人物怎么给忘了呢!
凌月如改变主意,拔通了老凌的手机:“爸,你认识公安局的萧远山吧,他电话多少?”凌大宽正在办公室里喝茶,闻言一愣,问道:“是认识,前两天吃饭还碰上了呢,怎么啦?谁犯什么事儿了?”
“哎呀,没人犯事儿,你快告诉我他电话!”
“哦,好,你等一下。”凌大宽打开一个大笔记本,边翻边问道,“月如啊,到底什么事儿,小肖不也认识他吗,听说老萧跟他还不错呢,你干嘛不问小肖啊?”
“爸,你就别问东问西的啦,我要能问他还能找你!”凌月如等得不耐烦。
“你们怎么啦?吵架啊?”凌大宽不紧不慢,又叹道,“现在你们的事都快满城风雨,上次见到老萧,他还问我你们俩怎么回事儿呢,搞得我都不知怎么说好!”
“行了行了,爸,你别唠叨了,快点找吧!”凌月如都快急死了。
“哦,找到了,你听着,是139××××××××,记好了吗?”
“记好了,挂了吧。”
“哦,好,对了,你找他到底什么事儿啊,喂?喂?……”
凌月如一点儿没耽搁,立刻拨通了萧远山的电话。
“喂,我是萧远山,请问哪位。”看着这个陌生的号码,萧局长有些怪,凌月如走到一个无人处,笑笑道:“萧叔叔,我是凌月如,凌大宽的女儿,我们见过面,您还记得吗?”
“呵呵,记得,据说是小肖‘姐姐’嘛。”萧远山靠在椅背上,亲切地开了个玩笑。凌月如微微一笑,道:“萧叔叔,您记性真好,不瞒你说,我这次冒昧给您打电话,就是他的事儿,想求您帮个忙。”
“小肖的事儿?!”萧远山当时坐直了身体,问道,“小肖怎么了?”
凌月如把正中下怀具体而微地说了一下,萧远山问道:“小肖自己怎么不找我?”
“是这样的,他现在情绪不太好,我怕查完之后还是这个结果,想查完之后再告诉他。”凌月如又有些不耐烦了,这个萧老头怎么也这么唠叨。“萧叔叔,你们公检法司交往挺多的,你能不能在上面找个人说说话,给他报上去呀?要不太委屈他了!”
萧远山不解的问:“他情绪会不好,不至于吧?”
这个萧老头,到底帮不帮,怎么问来问去,不给个痛快话!凌月如万般无奈道:“萧叔叔,跟您实说吧,他昨晚出成绩,今天一大早,他女朋友就跟他分手了,他情绪能好吗!肖石一直当您是父亲一样,他又是您一手带出来的,您就想办法帮帮他吧?”
萧远山听后也是一愣,随即敛容道:“我知道了,你在什么地方?”
“我就在司法考试中心呢。”
“你在那等一会儿。”萧远山交待了一句,忽然笑了笑,温和道,“月如侄女,你看,我这样叫你行吗?”
凌月如一愣,忙道:“哎呀,萧叔叔,您太客气了,您叫我名字就行了。”
“呵呵,那好,我就叫你一声月如了。”萧远山老怀大慰,真诚地道,“月如啊,小肖有你这样的姐姐,我很欣慰,我代他谢谢你,希望你能一直陪着他、支持他。”
凌月如俏面一红,没等说话,萧远山已经把电话挂了。
半小时后,中年男人接到一个电话,随即摇了摇头,对凌月如减:“小姐,你弟弟是不是叫肖石?”凌月如喜出望外,忙上前道“对,对,没错!”
中年男人悻悻瞥了她一眼,递给他一张表:“把这表填一下,再交三百五十块钱。”
“谢谢!”凌月如甜甜一笑,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