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两个家伙举手站了起来,跟小学生回答问题似的。也难怪,都什么年代了,现在小白领们有钱的买车,没钱的乘公交车或是干脆打车上班,谁还骑车上班呀!
凌月如面露喜色,走上前道:“说说你们车子的状态。”
一个道:“凌总,我的车是名牌赛车,上个月刚买的,一点儿毛病没有,您要是想用,尽管拿去,用多久都没关系!”这小子可得着一个拍马屁的机会。
另一个听了忙道:“凌总,我是电动车,上个礼拜才买的,你要是……”
“电动车不用!”凌月如冷冷打断,又对名牌赛车道,“你的车真没毛病?”电动车吃了个冷瘪,灰溜溜地坐下了。名牌赛车得意地瞥了他一眼,挺起胸脯道:“保证没有!”
“就一点儿毛病没有?一点也行!”凌月如盯着他的眼睛,满怀期待。
“这个……这个……”名牌赛车有点儿慌了。
“说,没关系,大胆说。”凌月如鼓励着,也盼望着。
“鞍座……鞍座有点儿硌屁股,这算不算?”
话音刚落,前面的电动车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紧接着满堂皆笑。赛车鞍座硌屁股是正常的,加之骑车时身体大幅度前倾,如果是男人的话,不是硌屁股,是硌那个东西。
“算了,你坐下吧。”凌月如也笑了。名牌赛车面红耳赤地坐下。凌月如微叹一声,又问道:“你们哪个家里有破自行车,越破越好,越旧越好,毛病越多越好?”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到底有没有!难道你们都是大款,家里连台破车都没有?”
“凌……凌总,我家有!”又一个胆大的站了起来,是昨天挨骂的一个,“您要是越破越好,那我家还真有一台,别的不敢说,绝对够破!”
“哦,你说说,怎么个破法?”凌月台终于发现了新大陆。
“那是一台九一年买的白山牌自行车,当时就是滥牌子,又快十年没人骑了,一直在楼下扔着,风吹雨打,那破的,连小偷都不看一眼,包您满意。不过您放心,虽然破,但任谁都能看出来是台自行车。”这小子以前曾干过销售,嘴皮子确实不一般。
九一年的白山牌,十多年了!凌月如稍微一寻思,大喜过望道:“走,跟我走!”
凌月如开着自己的标志带小伙子取车去了。那小子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心里不住地犯着合计。她要破车干嘛呢?还越破越好!真是怪!好心折磨死人,要命的是他还不敢问,只好一个劲地祈祷,那台破车可千万别突然丢了呀!
不愧是九一年的白山,车绝对够破,整个车身锈迹斑斑,缺失无数零件,车后座只有一个儿铁圈。不过除鞍座丢了外,车身主体尚在。小伙子没说错,确实能看出来是一台自行车。凌月如对这台车子非常满意。
“凌总,这车……您还满意吧?”小伙子看着上司的表情,很谨慎地问。
“满意,我很满意。”凌月如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下属。
“喜欢您就拿去,别客气,不用还我了。”这小子装大方了。
“呵呵,那好,抬我后备箱里吧!”
小伙子为领导干了一件大事,志得意满地把破车放在了凌月如的后备箱里,二人上路。到了松竹路的拐角处,凌月如停好车问:“你会开车吧?”
“会,我以前……”小伙子挺直了胸脯。
“把我车开回去。”领导下车了。
凌月如从后备箱里提出破车,面带微笑,向不远处的肖石车摊推去。那小子坐在车里,看着顶头上司的高大背影,仿佛看见了活雷锋,半天没回过。难道就为一修车的?邪门,太他妈邪门了!
肖石正在叼着小烟等活,见凌月如这么快就来了,还推着一辆超级破但尚算自行车的车,不禁目瞪口呆,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看傻了?”凌月如一脸笑意。
“凌总,你这是……”
“你叫我什么?”凌月如脸色一变,把破车扔在地上,走上前盯着肖石。
“嗯,那个什么,凌……凌姐。”肖石退了一步。
凌月如笑吟吟地凑前一步,在他面上轻拍了两下:“这还差不多!”肖石没躲,但咧了一下嘴。他习惯拍妹妹的脸蛋,想不到凌月如也有这个臭毛病,不过感觉挺舒服的。
肖石咳了一声,打量着破车道:“凌姐,你……你这是……”
“没什么,你不是没开张吗,姐姐捧你场,当你第一个客人。”凌月如在肖石肩肘处拍了两把,得意非凡,“这辆车还满意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你是说……让我……让我修这辆车?”预感成真了,肖石一颗心沉到底了。
“是啊,给你个大修的活,缺什么补什么,哪有毛病修什么,开干吧!”
肖石看着这辆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破到极至的自行车,哭丧着脸道:“我的好姐姐,大修一次才十块钱,就您这车……我宁愿一辈子不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