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打了个响指,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超短裙的女秘书快步走进房间,递给男人一块热毛巾。
「舒坦!」
接过女秘书的毛巾,男人还不忘在女秘书散发着体香的手背上轻轻亲了下,然后将热毛巾敷在了脸上。
在他的下体,那位同样性感的女秘书已经半蹲了下去,用抹着亮橙色油性唇彩的丁香檀口吮吸着男人兀自坚挺的肉茎,为他做最后的清洁。
「带我去见那个女明星。」
男人披上了睡袍。
「对了,今晚她是你的。」
男人冲保镖指了指陷入高潮后半昏迷状态的陈雁婷补充道,「你们去X俱乐部玩一玩吧,今晚的主题是女上司和男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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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内最好的医院,最先进的设备,最优秀的医生。
然而我仍然躺在无菌仓内昏迷不醒。
妈妈已经在外面整整坐了36个小时,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看着我,粒米未进、滴水未沾。
「江医生,你……」
孙姝被眼前的妈妈吓了一跳,这个永远高冷美艳、气度雍容、充满灵性与智慧的首席医师,此刻头发凌乱、面色憔悴的呆坐在透明玻璃墙外,面无表情。
妈妈曾经对我说过,一个人如果没有良好的体态仪容,就如同不穿衣服般在泥地中打滚般粗鄙。
可是下载,她却弃往日视为生命的仪容仪态于不顾。
憔悴的面容遮掩不住妈妈那绝美的容颜,反而只会激发人们那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就连同为女性的孙姝也心软了,她轻轻俯下身,将妈妈抱在了怀里。
两行泪水从妈妈美丽的星眸中无声的落下,她是如此坚强,我从没见过她哭出过声来。
无言的流泪,已经是她脆弱的极限。
「休息一下吧,快两天了啊,你身体怎么扛得住。」
「如果子澈醒来你却病倒了,他该多难过啊。」
孙姝轻轻劝慰着妈妈。
妈妈却没有回话,只是默默流泪,木然呆坐。
只是,当她快要脱离孙姝的怀抱时,她用极快的速度,擦干了自己的泪珠。
「我如同爱护自己圣洁的光羽般呵护自己的高傲,纵然黑云压境,面色不改。苦难于我,止于肌肤。心怀光明,纵陷在黑暗,又何惧哉。我心,便是那黑暗中的明光。我心,不堕。光明,永存。」
这是我偶然看过妈妈以前写过的诗歌。
只是,我无从得知,当面临自己儿子生死未卜的厄运时,她要用怎样的心态来面对这种远比黑云压境更为惨烈的黑暗,她甚至,找不到可以反击的办法。
除了死亡,一切都可以反击。
可是死亡,是每一个人都不能反击的。
此时的我,仍然静静的躺着。
我不记得当时有没有意识,但我肯定,当我漂浮于无边的混沌无所适从之时,有一位天使,展开她那圣洁耀目的光羽,手执星月般璀璨的仪仗驱退了黑暗,冥冥中指引着我的方向。
「澈儿的手动了。」
妈妈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无菌仓中的我。
是的,我的手指正微微颤抖着,彷佛在努力比出一个让妈妈放心的手势。
「大脑供氧量增加,血液流动趋向正常,尝试暂停透析仪器。」
「仪器暂停,病人生命体征稳定。」
「自主呼吸正常、血压正常、心跳稳定。」
「遥感检测伤口愈合良好,股沟动脉愈合良好,新的组织正在生成,皮肤及内脏留下手术瘢痕的几率已经由99.9%下降至15%.」胸外科主任亲自远程操作着仪器,每报一句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妈妈紧张的攥住孙姝的手不断颤抖着,「呜」的一声,激动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泉涌而出。……「陶院长按计划要进行第四次手术。等你主刀。」
刚走进监控室,陈雁婷便不合时宜的说出了这句话,「他真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妈妈恍若未闻般的兀自盯着无菌仓内的放大镜头,泪水仍在汩汩涌出。
「陈医生,子澈的身体刚刚有好转的迹象,江医生肯定没心思管陶院长,况且又不是什么大手术,你们安排吧。」
孙姝气鼓鼓的瞪了一眼不识时务的陈雁婷。
「你不去吗?」
陈雁婷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
妈妈只是轻轻摇了摇手指,没有任何的表示。
「走了走了。」
孙姝急匆匆的将陈雁婷退出了房门。……「好了好了,稳定了就好。小伙子身体素质好,恢复起来快。江医生,趁着全身扫描的空档,你快吃点东西休息下。」
孙姝轻声劝慰道。
妈妈紧紧的盯住已经被各种扫描机器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无菌仓,仍然是摇摇头。
「子澈随时会醒来,你总不能让他一睁眼就看到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的妈妈吧?那他得多难受啊,说不定,还会影响恢复呢。」
孙姝拍了拍妈妈的肩膀。
「你说得对,我不能让儿子看到我这个样子。」……又过去了12个小时。
在过去的12小时中,借着我即将恢复的喜讯,妈妈终于喝了点粥,洗了个澡,重新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制服。
陶正直完成了他最后一次手术,这次手术不大,由于他的伤口比较单一,且没有伤到肺部以外的其他内脏,暂时不需要像我一样进无菌仓恢复。
「预计子澈会在48小时内苏醒,小江你放一万个心吧。」
主任满意的看着厚厚一络检查报告,「一醒来马上叫你,你快去休息一下。」
「我就在值班室,他醒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叫我。」
妈妈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句。
「知道啦知道啦。」
孙姝轻轻把妈妈推出了监控室。
「太好了,淑影姐,子澈没事就好。」
陈雁婷兴高采烈的看着妈妈,「他这么年轻,恢复得很快的。」
「嗯,希望一切都好。」
妈妈轻轻点了点头,坐在了值班室的床上,她,太累了。
「陶院长的手术也很成功,术后已经苏醒了。一醒来就问你呢,说梦见你给他做手术来着,问怎么没见你。」
陈雁婷似乎无意的又提了一句,「这个男人也是傻,哪有一见面就问别人的。也不顾着自己差点丢了性命。」
「我去看看她。」
妈妈的心中再次涌起了一阵愧疚,那张年轻、英俊,时而稳重、时而却有些玩世不恭的脸彷佛浮现在了面前。
「你去吧,他应该醒着。我留在这给你铺床。」
陈雁婷似乎很殷勤的忙活了起来,任凭妈妈独自走出了值班室。
轻轻推开陶正直的房门,这个同样命大的男人正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妈妈搬过椅子,在他的床边坐下,看着这张永远带着和煦微笑的脸,一时间五味杂陈。
男人紧闭双眼,眼睛在眼皮下高速移动着,似乎在做着很激烈的梦。
妈妈就这样无声的坐着,10分钟后,她轻轻起身,准备离开。
「淑影!」
身后的男人发出了一声低呼。
妈妈匆忙转身,却看到男人那紧闭的双眼。
「可能是幻觉。」
妈妈摇了摇头,再次转身要走。
「淑影!快跑!」
这次不是幻觉,是男人口中清晰吐出的文字。
「快跑!不要管我!」
「来啊!妈的,谁敢动我的女人,我就要谁的命!跑啊!淑影!」
眼前男人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在做着一个无比激烈的梦。
「我爱你!淑影!为了你我可以连命都不要!只要你没事,我的命算得了什么啊。你知道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深深的爱上了你。」
「你走啊,淑影,不要让两个人都死在这里,答应我,下辈子我早点遇见你,你做我的女人。走!快走!来不及了!」
「我爱你,可是我不能说,因为你有老公孩子啊。可是如果有机会,我这辈子就想和你在一起,你的儿子就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成长,好好呵护你们母子俩。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我们剩下的人生。我好爱你,可是这些话我不能说啊,淑影。」
「淑影,如果我死了,你可不可以在我冰冷的嘴唇上给我一个温暖的吻,让我在下面的黑暗中也带着一份温暖。」
「再见了,淑影,再见了。跑啊!来啊!你个杂种,你就算捅死我我也不会放手,那是我的女,我的女人,我用生命守护的人!」
男人口中不断低语呢喃着。
一颗滚烫的泪珠从他紧闭的眼眶中滴落。
一颗滚烫的泪珠从她毫无表情的星眸中滴落。
「唉。」
妈妈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微微俯身,在陶正直冰冷的嘴角留下了轻轻一吻。
房门无声的关闭,病房内恢复了黑暗。
只是在那黑暗中,似乎有两点黑色的亮光一眨一眨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