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谦把汤洋搂在怀里亲了她一下说:“你说什么呢,我明天就回来,乖乖的啊!”然后就出门走了。
鸣谦开着车心里只觉乱糟糟的,一颗心竟无法平静下来,一会儿是老黄车祸后惨不忍睹的模样,一会儿是紫惠孤苦无依的可怜像,以至于他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为朋友担心还是在为紫惠着急。好在老黄性命无忧,也算他福大命大,至于瘫痪,想老黄也六十好几的人了,又家财万贯,以后的生活是没问题,大不了天天坐在轮椅上欣赏他的石头,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吗?可紫惠呢,他算老黄什么人呢?鸣谦不禁想起刚才紫惠在电话里的凄凉话语。“他们家人都在这里,看见我就像见了瘟一样,他老婆一来就把我赶出医院了。”好在老黄没死,不然他这个忘年交在跟了他五年以后能得到什么呢。想着突然心中又产生了一股怨气,这小妞也是活该,什么人不好找,偏偏找个老头,还不是看上了老黄的钱财?鸣谦忽然发觉自己真挺卑鄙的,因为自己的怒气其实就是发自内心的酸气。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年自己在羡慕老黄对紫惠的占有的同时一直是醋劲十足。真他妈吃了几年莫名其妙的醋,还是老老实实开车,不然没准也得和老黄一样。鸣谦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将车开的飞快,他知道这表面上是为老黄,实际上是为了紫惠,同时他也明白紫惠给他打电话时的真实情感。老黄啊!兄弟对不起你了!
鸣谦快到G县的时候给紫惠打了个电话,约好在县医院门口见面。鸣谦到达G县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街上冷冷清清,几乎看不见行人。鸣谦四下一望就见小树林边上一个黑影朝自己移过来,忙迎上去一看正是紫惠。
黑暗中也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是两只眼睛亮闪闪的。鸣谦极力控制着想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轻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紫惠幽幽地说:“已经出手术室好一阵了,人也没醒……其实医生也不让进去看,你只能在窗口看一眼……”
鸣谦说:“走,上去看看。”
紫惠往后一缩说:“我不去,他们家人都在那里……”
鸣谦一把拉住紫惠的手说:“跟我走,怕个吊……”
医院的走道里站着坐着七八个人,其中一个鸣谦认识,就是老黄的糟糠之妻,名字叫李秀梅,快六十岁的人了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那头发烫的跟鸟窝似的,也许这就是老黄找紫惠的逆反心里的根源所在吧。其他的人鸣谦都不认识,可能都是老黄的亲戚吧。这些人都在等着,如果老黄醒不过来,他们可能就要连夜召开家庭会议,分割老黄的遗产,当然也包括那些石头。
“真不好意思让尚总跑那么远的路。”李秀梅客气着,对鸣谦身后的紫惠竟是视而不见。
“医生怎么说?”
“高位截瘫。”李秀梅叹了口气。
“这里条件不太好,没想过回B市治疗吗?”
“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动,明天观察以后再决定。”一时鸣谦也不知再说什么好,走道里一片寂静。
李秀梅看了一眼紫惠就说:“尚总先找个地方住下吧,等明天老黄醒了再来,你们是老朋友了,他看见你会高兴的。”
鸣谦就不好再说什么,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和紫惠出了医院。
外县的夜空异常晴朗,不像B市整天笼罩在烟雾之中,使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鸣谦和紫惠走在一条小路上,两边的小树在月光下面婆娑摇曳,路上也洒满点点月光,鸣谦深深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以及远远传来的淡淡的沙枣花香,那感觉就想走在当年大学的那条林荫小道上一样。他扭头看看紫惠,披着一身月光,朦朦胧胧的美的不可方物。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似乎都不忍打破这美好的一刻。
紫惠的心里充满了忧伤,为老黄也为自己,还为身边的这个男人。自己认识他有几年了啊!总是在自己身边出现,既熟悉又陌生,仿佛离自己很近又仿佛远在天边。以至于不敢相信此刻身边的男人是真实的还是一直以来的那个幻影。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自己的心呢,那么多年了他对自己说过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话他还记得吗?为什么自己就忘不掉呢,为什么要把那些虚情假意的玩笑或逢场作戏的言辞当真呢?我真傻。可万一是真的呢?
走到小路的尽头时两个人一看不由的笑起来,因为前面竟然是个死胡同,心中不免羞愧,心猿意马居然慌不择路。鸣谦就问紫惠:“你住县委招待所吧。”
紫惠道:“没有,我住在离这不远的一个小招待所里。”
鸣谦不解地问道:“这里也就是县委招待所条件好一点,为什么要住别的地方?”
紫惠扭捏道:“我不想和他家人住在一起。”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吃饭了吗?”
听紫惠这一问,鸣谦马上就感觉到肚子里条件反射地咕咕叫了起来。其实他“强奸”完汤洋以后就觉得肚子饿,所以催着汤洋裤子也没穿就进了厨房,这几个小时一阵折腾居然就忘了自己还没吃晚饭呢。
鸣谦笑道:“你不说都忘了,接完你的电话我就出门了,还没顾上吃饭呢。你呢,你肯定也没吃吧。”
紫惠没回答鸣谦的问话,只是看着他,似乎对自己心中的疑问有了答案。
鸣谦被紫惠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的不自在起来,就说:“这么晚了哪里还有吃饭的地方,这里可不是B市。”
紫惠四下一看前面几百米的地方亮着灯,似乎是个小超市,就说:“你去开车,我去前面商店看看有什么吃的,看来只能吃快餐了。”
来到紫惠住的招待所,大门已经关了,敲了好一阵门才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很不高兴地看着这对野男女,直到鸣谦走在楼梯上回头一看,见那个妇女还站在那里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两人。
“看什么看,没见过吗。”鸣谦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来周围太安静了,而自己的嗓门也太大了点。
紫惠娇嗔地打了他一下说:“干嘛,别人都睡了。”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脸上一阵微热。
“你怎么选了这么背的地方住?”
“怎么你不喜欢?”
两人进了屋,鸣谦一看竟是个单间,简陋地摆着床和几间半新不旧的家具,就皱着眉头坐在床上。
紫惠将买来的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竟然还有两瓶酒,一瓶好像是葡萄酒,另一瓶是白酒。鸣谦伸手就去抓牛肉干吃,被紫惠打了一下说:“去洗手,我可有言在先,今晚不许你睡觉。”
鸣谦道:“那我们干什么?”
紫惠就红着脸说:“你想干什么,别忘了你曾说过的话。”
鸣谦就认真起来,问道:“我说过什么?”
紫惠半响才说:“是谁说过只要看着我……就不会打瞌睡。”
鸣谦就突然想起那次和老黄一起开车赶夜路,紫惠也在。当时老黄喝多了躺在后座上睡觉,鸣谦开车,紫惠就说你可不要打瞌睡,三条命呢。当时鸣谦说只要有你在身边,只要看着你就永远不会打瞌睡。没想到她竟记到今天,真是个有心人啊!
“我无所谓,怕你累着。”紫惠听了就不说话了。
也许是空腹喝酒的原因,半瓶酒才下肚,鸣谦就觉得酒劲上了头。再看紫惠,脸上飞着两朵红晕,明亮的眼睛此时笼罩着一层水汽,显得朦胧迷离。鸣谦站起身,将小桌子搬到床跟前,又搬过被子放在床中央说:“紫惠,你上床靠着舒服点。”紫惠就听话地过来脱掉鞋子上床靠着,鸣谦拉过椅子坐在床前。
“我记得你不会喝酒,今天是不是太伤感了,天灾人祸非人力所能抗拒,你就不要伤心了。”
听了鸣谦劝慰的话紫惠突然笑起来,可那笑声中分明有一丝哭腔,果然就见她脸上流下两道泪痕。鸣谦赶紧递了一张餐巾纸过去。
“你以为我是为他伤心吗?告诉你,其实我恨他。”
鸣谦就笑着说:“看来你就是不能喝酒,这不说上胡话了。”
紫惠苦笑道:“醉了才好,醉了就不会想那么多了,鸣谦,你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就是别人说的二奶,就是个傍大款的下贱女人。”
鸣谦笑道:“又胡说。你可是老黄的忘年交。和什么二奶和傍大款可不一样,别再糟践自己。再说,我凭什么看不起你,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两个人就像是开展自我批判似的开始自嘲起来。
“忘年交?这么多年其实你也不知道我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穿了我只不过是他花钱买回来的一块石头,还算不上精品。”
鸣谦就拿起瓶子喝了一口酒,摆摆手说:“你胡说,我也会欣赏石头,你……绝对是精品。”
紫惠就把手里的一团餐巾纸朝鸣谦脸上扔过来说:“尚鸣谦……你个王八蛋……我是精品也没见你有胆子来欣赏……欣赏。”说完就呜呜地哭起来。
鸣谦就过去坐在床边拍着紫惠的肩膀,紫惠就一把将他的手打开说:“那年我才十八岁,还是个姑娘呢,在一家餐厅当门迎,被他看中,就说要到我家乡去收购石头,可以顺便捎带我回家。结果他对我家人说要收我做徒弟,帮他找石头,还给了我家里十万块钱,我家里穷,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就收下了。我后来才知道,可那时家里已经将钱都用了,没办法就十万块钱被他买了。”
鸣谦就说:“那年头十万块钱也不算少了,你还不满意?”
紫惠就扑到鸣谦怀里使劲在他的胸口捶着。“尚鸣谦,没想到你就是个王八蛋。”
鸣谦也不拦她,紫惠没力气了就停下手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开始他对我挺好的,到外地我两住在一个房间,他也不……碰我,我就觉得他人好,也就死心塌地的跟他,可……谁想到他……他竟不是个男人。”
“你说什么!”鸣谦仿佛自己是在听天书一般。
“你知道……他是怎样占有我的……他就是用那块像……那个玩意的石头占有了我的第一次……那石头上现在还有我……流的血。后来,他每次看石头之前,都要我脱光衣服,躺在石头架子上,让她看一阵,然后就用舌头舔……把那些石头摆在我身体的各个部位来欣赏。这些我都忍了,再后来就更变态了,一边用石头弄我,一边还要我说下流话,他居然还要我提你的名字……”说到这紫惠双手捂住脸趴在被子上羞愤地哭起来。
鸣谦听得怔怔地呆在那里。老黄呀!你老东西真是太有才了,欣赏石头的办法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老尚能认识你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可惜呀!你再也不能欣赏石头了,就让兄弟我继承你的遗志吧,只是我两的欣赏角度不同,你不认为她是精品,兄弟可当她是宝贝呢。
鸣谦轻轻地抬起紫惠的头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目前看来,明天雅石就可能换老板了,老黄那里你也不可能回去了,这些年他没给你些钱吗?”
紫惠抹了一把眼泪说:“什么钱?也就是吃饭穿衣罢了,现在我还欠他的钱呢。”
鸣谦只觉心中憋闷,大声道:“别傻了,你什么都不欠他的。”
紫惠就幽幽地说:“我能养活自己,男人是靠不住的。”
鸣谦笑道:“这倒不是醉话,能明白这一点也不妄老黄疼你一场。”
紫惠听完就扑上来抱住鸣谦的头在他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刚抬起头就被鸣谦一下吻住了樱唇。
“现在好好让我来欣赏你这精品的韵味。”
“好好欣赏吧,只要不把我当石头,我就是你快乐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