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布雨!”方学渐大喝一声,手中的长鞭轻飘飘地横扫过去,如风吹柳絮,水送浮萍,鞭身恍若没有半分重量,及至离最前面三人还有二尺远近的时候蓦地蹿起,犹如龙摆尾,啪地一声,在三人脸上各抽一鞭。01bz.cc
三个家丁一时晕头转向,身子摇晃,向前又冲了三步,慢慢软倒在地。紧随其后的两个汉子腾身跃起,跳过人墙,长刀一挥,朝方学渐当头劈下,势力十分迅猛。
方学渐挑起地上的一柄鱼叉,一脚踢出,送入一人的小腹,右臂鼓起内力,手中的鞭子登时变成一条长枪,还没等另一人落地,已把他刺了个透心凉。
龙红灵扔掉手中的剑鞘,从地上拣起一根长矛,使劲投掷过去,一条汉子急忙往后一跳,还是迟了一步,大腿中标,鲜血淋漓,惨叫一声,“扑通”摔倒在地。
方学渐见这法子比较不错,把鞭子交到左手,也从地上拣起一根长矛,运起十层内力,大喝一声,猛地投掷过去,哧的一声,黑光一晃,八尺长的长矛如一道诡异的闪电,瞬间掠过整条阴森的长廊。
在一片惊恐的呼叫声中,五条牛一样健壮的汉子来不及躲避招架就被呼啸而来的长矛洞穿了胸腹。五人口喷鲜血,长长地连成一串,跌跌撞撞地退出大门,轰然倒地。
其余的汉子见他如此威,吓得目瞪口呆,突然发一声喊,纷纷掉头就逃。初荷跳出门来,提了一把鱼叉在手,犹豫着要不要投出去,见一班家丁突然见鬼似地往后逃跑,呀的一声,鱼叉飞出,不偏不倚地戳在最后一条汉子的屁股上。
那汉子陡然飞来横祸,吓得魂飞魄散,尽管屁股受伤不重,还是受惊过度,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白衣女子左足轻点,流云般轻飘飘地掠过三人头顶,长剑陡转,直刺方学渐的咽喉。
方学渐正得意于自己臂力之强劲,忽觉眼前银光一闪,晓得厉害,急忙侧身闪避,叮的一声,溅起几点火花,一把横过来的匕首架开了长剑。
白衣女子哼了一声,在空中一个翻身,长剑前指,轻轻落地,目光灼灼地盯住初荷手中的匕首,道:“你也会使‘舞风回雪剑法’?”
方学渐死里逃生,吓出一身冷汗,见她盯着初荷,心中暗叫糟糕,初荷的容貌和秦凌霜有五、六分相似,再加上会使飘渺峰的独门绝学“舞风回雪剑法”,呆子都猜得出谁是谁了。
“这位姐姐,有话好商量,动刀动枪有伤和气,半个月前,秦伯母已经上天山飘渺峰去了,你就不要再缠着她的女儿了吧?”方学渐虽然嘴上如此说,右手还是猛地一抖,使一招“起凤腾蛟”,长鞭蓦地蹿出,蛇一般直取她的手腕,同时足尖一点,挑起一柄钢叉,用力一脚,投向她的小腹。
白衣女子腾身跃起,长剑一挥,削去一段半尺长的鞭梢,双腿打开,呼的一声,钢叉从她的腿间穿过,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方学渐手腕再抖,催动内力,把鞭子当长枪使,直刺她的小腿膝头。龙红灵害怕又被她捉了去,忙不迭地从地上捡起一条长矛,使出家传“灵蛇剑法”,矛头撒出点点银光,上前助阵。
白衣女子嘿嘿一笑,双腿一曲,左右脚尖分别在鞭梢和矛头上一点,身子前倾,长剑递出,直刺他的手腕。
方学渐急忙缩手,眼前银光一闪,长剑如影随形地追上他的手腕,来势迅捷无匹,眼看就要将他的整只手掌切下来。初荷守在他的身边,眼见情形不妙,挥出手中匕首,与长剑撞在一起,火花迸发。
龙红灵握紧手中长矛,正要缩回手臂,眼前白影晃动,白衣女子的脚尖在长矛上连点,一只绣花小鞋朝她的面孔踢来。
剑光霍霍,白衣女子攻势凌厉,把方、秦二人一连逼退了五步,右腕翻转,挺剑疾刺,正要把侧身避开她一脚的龙红灵刺个透心凉,忽听方学渐一声大叫:“小心!”身后呜的一响,某个物体破空飞来,急忙合身一扑,把龙红灵压在身下,长剑倒转竖起,护在自己脑后。
叮的一声,一件金属物体猛地撞上了长剑,一股庞然大力涌到,手臂陡地一麻,长剑脱手飞出。龙红灵“啊”的一声惊叫,被白衣女子压个正着,胸脯贴着胸脯,轰然倒地。
方学渐站住脚步,一瞥眼看见三个黑点从走廊那头迅速飞近,刚才踢过去的钢叉竟然又飞了回来,转身把初荷扑在地上,脑后一凉,钢叉呼的飞过,“咄”地钉在身后的石墙上。
长廊尽头,一个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洛府,想不到我的庄园下面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仙洞府,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仙丹妙药?”笑声嘹亮而突兀,在走廊里轰隆隆的来回激荡。
听到这笑声,方学渐的面孔一下变得苍白如纸。门口一暗,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人影憧憧,刀枪林立,不知跟了多少手下。漕帮老大龙四海终于来了。
白衣女子夺过龙红灵手中的长矛,一拳打晕她,跳起身子,长矛伸出,点上初荷的咽喉,两道冷森森的目光射在他的脸上,一字一顿地道:“新郎倌,不想她死的话,帮我把那些杂碎赶出去。”
“你疯了,那个大块头刀枪不入,脑袋比铁板还硬,我怎么打得过他?”方学渐嘴巴一阵发苦,慢慢松开抱住初荷的手臂。
“打不打得过是你的事,我只知道,如果你不把他们从洛府赶出去,这位漂亮的姑娘就死定了。”
“好,我打,”方学渐从地上拣起两根长矛,右臂用力一甩,把其中一根投了出去,低头望了望面色苍白的初荷和龙红灵,心头蓦地一酸,道,“如果我死了,希望你不要为难她们,她们都是好人。「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双手握紧另一根长矛,啊的一声大叫,朝蜂拥而入的人群冲了过去。
龙四海伸出两条粗壮的手臂,握住了闪电一样飞来的长矛,不及掉转枪头,用木棍架开方学渐进攻的长矛。
方学渐咬紧牙关,把全身的力气都运到了两条手臂上,疯子一样挺动手中的长矛,动作不成章法,却又快又狠,全是拼命的打法。
方学渐胸前空门大开,身上破绽百出,龙四海如果有足够的腾挪空间,可以很轻松地一枪把他戳死,可惜走廊狭小,无论如何腾挪躲闪,都在长矛的攻击范围内,只得不停挥枪,架开他的长矛。
“退后,退后!”龙四海高声大叫起来。方学渐内力深厚,架了几下,已把他震得手臂隐隐发酸。“十三太保横练”虽然刀枪不入,但只是对普通的刀枪而言,被一条附着了五十年内力的长矛戳中,不死也要脱一层皮的。
漕帮帮众潮水般退到门口,走廊尽头只剩下两人一对一的决斗。“格勒”一声,两条长矛又一次猛烈地碰撞,断成了四截。方学渐血红的眼睛已分不清哪是眼白、哪是眼球,双足使劲一弹,身子猎豹一般蹿出,把手中的半截木棍戳进对方的小腹。
龙四海大吼一声,身子向后飞出,挥起右臂,手中的木棍重重地敲在方学渐的头上。
方学渐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脑袋仿佛裂开来一般,仰头“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前冲的身子无意识地晃了一晃,双手再也无力把握长矛,脚下一软,砰地摔倒在地。
两次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过招,都没占到一点便宜,还害得他在手下面前丢尽面子,龙四海怒发如狂,顾不得小腹上剧痛钻心,嘶声喊道:“快把他们全都砍了,挖出心肝,给我下酒。”
方学渐脑门前金星乱舞,几欲昏死过去,耳中听到怪吼连连,脚步纷沓,吃力地张开眼睛,眼前人影晃动,无数条湿淋淋的裤管从铁门那边一涌而入,锋利的钢尖上流窜着揪心的寒芒。
他舔舔干裂的嘴唇,猛地一咬牙齿,咬破的嘴唇上鲜血淋漓,方学渐喘出两口粗气,手扶门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侧身躲开冲在最前面的一柄钢叉,用力一推,半扇大门轰地关上。
几件兵器“呛啷”落地,两个冲在前面的家丁被门板撞飞,哀号着和身后的同伴跌成一团,所谓“枪打出头鸟”,一点都不错。
白衣女子早就等在后面,跑过来推上另一扇门板,大门合上,门缝间夹住一条钢叉。剑光一闪,钢叉断成两截,剩下的木棍缩了回去,大门终于完全闭合。
“你推着门,我找门闩。”白衣女子松开手,去墙角寻找门闩。
砰地一声,大门猛地一震,外面开始组织力量撞门。方学渐推着门板的两条胳膊伸得笔直,青筋别别乱跳,黄豆大的汗珠挂满额头,口角的鲜血汩汩而出,长长地垂下来,在胸前来回摇荡。
“找到了吗?”每一次撞门都好像顶在他的心窝上,方学渐鼻子酸酸的,两条猩红的液体爬了下来。
“快啦,快啦,你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好,怪,门闩跑哪里去了?”
“没…没有门闩,难道就…就不能用长矛代替吗?”血泪之言。
“咦,小伙子,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啊?”
“这个…我…哪敢,求你…快…点好吗?”面无人色,气若游丝。
“好吧,好吧,我偏不用长矛,我用鱼叉。”白衣女子见折磨得他够了,这才从地上捡起两条钢叉,扳断当门闩用。
方学渐松一口气,脑中陡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依着门板,慢慢软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好像一直浮在海面上,一个个浪头从背后打来,身子时沉时浮。忽听头顶上“格勒”一声,方学渐脑子一清,猛地惊醒。龙红灵一身红衣,依旧伏在走廊尽头的地上,却不见了那个白衣女子和初荷。
“荷儿,你在不在?”他的心底隐隐冒出一个不祥的预感,越想越怕,“老婆,你快出来,我们回去了。”
“老婆,你不要吓我了,快出来啊,我们回去了。”方学渐心如刀割,嘶声大叫起来,沙哑的回声在阴暗的走廊里轰轰回荡。
砰的一声,身后的门板一阵颤栗,两截断裂的木棍掉到地上。他吓了一跳,急忙从地上捡起一根长矛,塞到门闩槽里。方学渐一个个房间找过去,白衣女子和初荷仿佛日头下的薄冰,凭空蒸发了。
打开走廊尽头的最后一扇门户,门后是一条幽深的石板甬道,相隔一丈有一道开着的大铁门。方学渐呼呼喘气,恨得牙痒痒,初荷多半被那个变态的白衣老处女给抓走了。
背起昏迷未醒的龙红灵,心中轻叹一声,“收之东隅,失之桑榆”,也不知该喜欢,还是悲伤?
方学渐从怀中摸出两粒夜明珠照明,走了一百五十二步,甬道尽头出现一条盘旋向上的台阶。走到九十九级的时候,台阶到了尽头,他在石壁上找到机关,伸手按下,一道三尺宽的石门慢慢移了开来,对面是一堵黑乎乎的墙壁,相距甚近,望不到边。
方学渐弯腰钻出地道,才走了两步,差点一脚踩空,门户的外面居然是一个三丈多高的悬崖。举目四望,原来处身之地是在一块巨大的太湖石中间,四周另有三座小山似的太湖石遮着,下面是一条曲折的幽径通往外面,地势十分隐蔽。
飞身下地,七拐八弯绕出乱石林,眼前豁然开朗,回廊起伏,小桥横卧,水波倒影,居然是一个数度曲折的荷花塘。方学渐心中一跳,在地道里绕来绕去,该不会又回到洛园来了吧?看情形又不是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