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前方变成尽是杨虚彦似能塞天盖地、邪恶可怕的黑漆漆巨灵之手,周遭的空气也变得如有实质,沉重如巨石压体,祝玉妍却仿佛不受半点影响似的,失笑道:“大明尊教只传给你《御尽万法恨源智经》”
说完,缓缓劈出一掌。
本就是无心恋战的杨虚彦顿觉整个船舱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他意图以压箱底绝技吸引祝玉妍注意力而逃跑的计划也宣告破产。因为祝玉妍这简单一掌不但破开他气劲的最强点,将所有空气都抽得一干二净,更把他逃跑的所有路线封死,使他惊骇欲绝。
下一刻,祝玉妍那只晶莹如玉的手仿佛从虚空中探出来一般,以慢得无法想象,偏偏又让人无力抵抗的怪异速度和力道扣上杨虚彦的咽喉。大滴的冷汗由额头渗出,杨虚彦暗叫我命休矣!
“祝后不想知道秘密了吗?”
察觉到祝玉妍没有立即下杀手,杨虚彦憋得面色通红,勉强开口道。
祝玉妍面无表情地道:“说吧,若是让我满意的消息,今日就放过你。”
“玉妍怎么能如此对待虚彦,他再不肖,也该由我这个师傅来管教吧?”
石之轩的声音突然在舱门外响起,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一样出现在祝玉妍右侧半空中,一指往她前额偷袭点至,充满绝不留情的意味。
祝玉妍微感错愕,她绝对想不到石之轩为救杨虚彦而采取偷袭的策略。
“砰!”
猝不及防的祝玉妍以右肘封挡对方在幻魔身法配合下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的全力一击。石之轩如今的实力比吸去舍利元精后还要强上三分,全力一击下,没有进入万全状态的祝玉妍顿时后撤一步,同时手上一松,杨虚彦获得喘息机会,飞身回至石之轩身侧,恭敬站立。
魔功大成的祝玉妍何曾受过这种气,二话不说,凌空挑出一脚。
以石之轩的深沉,仍要脸露讶色。要知他抢占先机,无形有实的精气势早胜过落在被动的祝玉妍,却没想到祝玉妍竟可在受到吸扯的暗劲锁死的情形下依旧发出如此有威力的猛招,她这简单直接的一脚,先把他吸扯的劲道泻泄两旁,再正面迎击他随之而来的后劲,瞬间化被动为主动,用劲之妙,大出他意料之外。
一旁的杨虚彦这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在祝、石二人气机碰撞下,他只觉船舱内温度骤降,狂风突起,有如风暴般从四方八面袭至。他虽明白‘道心种魔大法’与‘不死印法’都是高明的幻术,只是惑敌、愚敌至乎最终的制敌、克敌的手段,可他的感觉却是真实无比,令他再也无法分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
石之轩双目精芒剧盛,两手抱拱前推,迎上祝玉妍全力的一脚。
“蓬!”
气劲横泻,船舱壁破裂,开始有河水漏进来。
石之轩面色沉冷地道:“玉妍修为高明至如此,为何不与我携手,共同为圣门中兴而努力?”
祝玉妍道:“住嘴,你若再敢那样唤我,莫怪我不再留手。若要合作也不难,你奉我为尊就可以。”
石之轩看了一眼船舱内越来越多的积水,不屑道:“那就等圣门大会时分个高下吧,现下你们的最大敌人并不是我,而是大明尊教的圣尊,可惜我不知道他藏在哪,不然一定很乐意告诉给你。”
说完拉起杨虚彦,破门而去。
祝玉妍同样轻灵地飘出船舱,赶回码头。
她已隐约猜出石之轩这样费力救回杨虚彦的目的:石之轩现在帮手极少,杨虚彦虽有异心,起码在石之轩面前还不敢表露出来,石之轩更看中的是连贵妃肚中的孩子,异日杨虚彦通过孩子把持朝政,石之轩就是比杨虚彦位置还要高的太上皇。他并不怕杨虚彦背叛,因为他知道元越泽与大明圣尊,只有一方能活下来,而且就算活下来,肯定也是五痨七伤,届时石之轩只要拣个便宜,轻易就可消灭存活的一方,不但大敌全灭,杨虚彦更不敢再有二心。
此行收获虽然不太大,起码确定了一点,就是连贵妃腹中孩子的亲父是谁。
尚秀芳四女呆望着门口。
花翎子更是不知所措,刚刚元越泽以背后为她挡过那足可致命的偷袭后,就追了出去。
“呀!”
尚秀芳三女几乎同时响起的惊叫声,将她的思绪引回现实。
元越泽走了进来,右手上提着一支红色长矛,顶端串着两颗人头,其中一个正是烈瑕,另一个是个光头老者。
只观二人死不瞑目的恐怖模样,可知元越泽给他们带来的恐惧有多深。
元越泽见四女都一副害怕模样,哈哈一笑,随手“噗”的一声将长矛插到门外的地上,再进来鞠躬作揖道:“吓坏了几位姑娘,在下失礼了!”
几女见他那副怪模样,立即忘掉恐惧,几乎同时“扑哧”一声娇笑开来。
见元越泽一副色鬼模样盯着尚秀芳,纪倩又开始不满地道:“公子在长安胡乱杀人,当真是王法为无物吗?”
元越泽瞥她一眼,冷哼道:“敢来惹我的人,都是这个下场。”
尚秀芳恢复过来,惊讶道:“烈瑕公子并非坏人吧?”
小鹤儿急着插口道:“美仙姐说过他是大明尊教大明尊和善母座下五明子之首的‘妙空明子’,秀芳姐被他骗了还不知晓。”
尚秀芳三女同时面现震惊色,显然是不知情。
元越泽转向花翎子,道:“刚刚我杀得太急,而且这二人口硬,问不出什么话来,姑娘可否为我解释下他们为何杀你?”
花翎子花容黯淡,道:“本来鸾娘打算要把我献给皇上的,有一日那烈瑕潜入我房中,谈起公子来长安之事,我当时也有报复之心,所以就答应他刺杀你,今日他又来暗中告知我公子来到这里,于是我主动与鸾娘打招呼,鸾娘该是也想讨好公子,就答应下来。再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元越泽不屑地撇了撇嘴,派人刺杀,未遂又要当着他的面杀人灭口,敌人还是太小看他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外人眼中,美女是最容易接近他的,而且他的身体变态一事,外人几乎都不知晓,就算与他交过手的石之轩、刘昱等人,也都会认为他是内功修为高超而已。
元越泽又道:“姑娘若不介意,可与我们一起回洛阳,那里不比长安差,只要不是损人利己之事,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花翎子色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
纪倩冷冷地扫了一眼元越泽,显然认为花翎子一定逃不过他的‘毒手’。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尚秀芳贴身丫鬟的尖叫,想来该是被那一串两个人头给吓到了。
听到尚秀芳的询问,那丫鬟方颤声答道:“齐王与刚到长安的高丽盖苏文先生有请小姐和纪小姐。”
盖苏文这么快就到了?那毕玄也该到了吧!
不等纪倩开口,元越泽边想边快步出门,将那两个人头捞起埋下,对那丫鬟道:“告诉齐王和盖苏文,纪姑娘在陪我,他来晚了。”
那俏婢早知元越泽与尚秀芳的亲密关系,腼腆地应了一声就去了。
见元越泽随意起来比谁都随意,霸道起来更是不讲道理,纪倩蹙起柳眉,不悦道:“公子怎可替纪倩胡乱应人?”
说完就要出门。
元越泽怎会放过她,伸手强将她按到桌前,招呼暗笑的几女入座,微笑道:“今晚你们就看我如何不给李元吉和盖苏文面子的。”
纪倩色转为复杂,小嘴抽搐几下,始终没能开口。
不片刻后,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至少有十几人到来,但进入院门的只有两人。李元吉沉雄的声音响起,道:“元兄好福气,上林苑两大美女都在陪你,羡煞小弟也!”
元越泽没有开口,尚秀芳作为此地主人,开口道:“请齐王与盖先生见谅。”
一句“多有打扰”后,门口走进两人。
其中一个自然是李元吉,另外一个身高与元越泽相若,身材健硕扎实,偏是指掌修长灵活,一身绛红武士便服,外罩素白捆蓝花披风,脚踏白皮靴,头结英雄髻,黑发在蜡烛的映照下闪闪生辉,非常触目。他身躯挺直,随意地站在那里,就予人霸气十足,雄伟如山的感觉,更似久经风雨霜雪的松柏般挺拔轩昂,而更今人印象深刻的是在粗犷中透出说不尽的文秀之气。这主要源自他独特的脸相,白净无须,窄长的脸孔似有点错摆在特别宽阔的肩膀上,大小并不合乎比例。偏在这窄长的脸上生着一双修长入鬓的凤目,眯起来像两把锋锐的刀子。身上虽不见任何兵器,可是举止行动间能使人感到他体内酝藏着爆炸性的庞大力量,本身可比任何兵器更具杀伤力和危险性,形成一股独特慑人至乎诡异的魅力,不愧傅采林下高丽朵儿最响当当的超卓人物。
元越泽数年前在高丽时并未见过他,今日初见,心中也暗赞一句。
互相施礼、客套几句后,几人再次入坐。
李元吉目光在充满外域风-情的花翎子身上一顿,随后又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元越泽,道:“纪小姐是在与秀芳大家谈论曲艺吗?”
他明显就是看不惯两女一同陪伴元越泽,问出这么一句后,就看纪倩如何回答,他更可从答案中推测出一些事情来。
纪倩给了李元吉一个媚眼,又见元越泽无动于衷,不禁微微气恼,再对李元吉道:“是元公子要给纪倩赔不是,特地亲手下厨,我也只好来了。”
她不给元越泽半点面子,话语里更带着贬低他的意思,岂知元越泽理都不理她,一旁的盖苏文自进到屋内,注意力全放在元越泽身上,此时开口道:“数年前在高丽没能一睹元兄风采,真是遗憾,希望今趟苏文能有这个荣幸。”
元越泽丝毫不受他慑人气势影响,微笑道:“盖兄若有兴趣,在下随时奉陪,当然,你要做好死的准备。”
李元吉与盖苏文面色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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