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姣姣仪态大方地做了个福身。
元越泽上次赴宴,与一众大老爷们喝得天昏地暗,今日不但有女子在场,居然还是‘洛阳双艳’中的一个。不过元越泽对这类烟视媚行的女人无一丝好感,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微微点头算是见礼。
荣姣姣似是察觉到元越泽的厌恶情绪,也不介意,从元越泽身边经过,低声道:“祝宗主已将事情传达下来,奴家要恭喜公子得祝宗主倾心哩,公子果非一般人!”
元越泽心头大讶!
祝玉妍前几日也说过去交代魔门事务,但二人刚刚表演诈伤这一场戏,祝玉妍又怎可能如此快便将二人关系告诉给外人?荣凤祥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妖道’辟尘,的确是与祝玉妍有些关系。但祝玉妍连自己最疼的弟子都没透露半句,又怎可能告诉给魔门中的其他人?再者,荣姣姣与辟尘本就是对假父女,她真实身份是大明尊教的人,祝玉妍就更没理由告诉她了!
定是大明尊教的诡计,想要诓我!王世充也是做过‘原子’的人,他们之间关系可能更为复杂!
只一瞬间,机敏思绪飞转,元越泽动作不停,拱手对突利回礼,同时侧过头一脸惊讶地对荣姣姣道:“元某得祝宗主倾心?姑娘口中祝宗主可是阴后?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前几日元某被阴后风采所吸引,当街调戏,被她收拾得很惨哩!”
荣姣姣对于元越泽的回答也不惊讶,媚笑低声道:“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言公子调戏祝宗主后,得祝宗主倾心哩,是以奴家才有此一问!”
元越泽心头一松,表情夸张地答道:“姑娘万不可胡说,被我家中那群母老虎知道后,元某晚上恐怕就没睡觉的地方了。”
闻听此言,荣姣姣咯咯娇笑,抛了个媚眼给元越泽,盈盈走入人群。
元越泽暗自吁了口气,心中咒骂这荡-女。同时也不敢再放松,刚刚进来就被人试探,今晚这宴会看来绝不简单,这似乎还只是个开端而已!
元家小宅院。
单美仙,萧琲,卫贞贞,傅君婥,商秀珣五女围坐在圆桌前,谈论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与相关对策。
“贞贞可是查看了那和氏璧,有没有被人发现行踪?和氏璧可有什么之处?”单美仙问道。
“姐姐放心,我潜进去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那和氏璧倒没有多,只是里面带有一股高深的道家气流罢了。”卫贞贞答道。
“怪不得你争我夺,连修道人都对那块玉产生了兴趣。”
傅君婥撇了撇小嘴道。
这一家人都用元越泽那不要命的功法吸纳天地之气,当然对其他力量不会敢兴趣了。
“君婥不可大意,那股力量对我们来说可以不屑,对别人来说,却可能是强大无比的力量。”
萧琲拉着她的手笑道。
“玉真告诉我毕玄与石之轩似乎都对这块玉很感兴趣,想来是听说宁道参悟三年也无收获,都想尝试一下吧!”单美仙道。
“他们肯定会暗中抢夺的!不过影响该不会有多大,我们就不管了,还是将注意力放在暗中势力身上吧!”卫贞贞插口道。
几女皆点头。
“咦!玉真姐呢?”
商秀珣左顾右盼地问道。
“你那青璇妹妹恐怕也逃不出夫君魔掌啦!”
单美仙想起云玉真送石青璇前的嘱咐,开口笑道。
“嘻!那才好呢,青璇妹妹其实很可怜的。”商秀珣娇笑道。
“不知王世充到底在搞什么鬼,夫君该能应付得来吧!”
傅君婥面带询问之色地望想单美仙。
单美仙给了她一个宽心的微笑。
元越泽入得席后,与李世民同座。李世民竟然没有半分异样地与元越泽开怀对饮。这更让元越泽摸不着头脑,暗忖这到底是他装模作样还是传言害我并不是他的所作所为?旋即又想到:以自己的实力,的确探测到当时方圆百丈内就只有四人而已。即便不是李世民所为,那也一定是师妃暄那个丫头捣的鬼!
想归想,元越泽表面功夫依然做足,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好友呢!
元越泽望着高坐主座的王世充与众人推杯换盏,心中疑惑越来越重:我要是现在提出告辞,他也不敢说什么,因为我性格就是这样。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我现在离开,那还特意将我叫来做甚?只为喝酒取乐?那怎么可能!
眼角瞥见元越泽眼中闪过不耐烦之色,王世充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今日多谢各位来参加宴会,元公子作为主宾,请一次可是很难的!各位请开怀畅饮!老夫稍告辞片刻。”王世充长笑一声道。
转身离去的一瞬间,腰间所配的一块玉佩引起了元越泽的注意!
那块玉佩是元越泽送给独孤凤的!上面那个白绿相间的精雕细啄的凤凰就是最显眼的记号!
这块玉佩为何会落在王世充手上?以独孤凤对元越泽的感情,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将这块玉佩送给外人的,更何况是自己家族的老对头王世充呢?捡来的?这就更不可能了!刚刚观王世充老奸巨猾的眼,便可知他转身时特地将玉佩展示给元越泽看,似是在威胁元越泽,又似是有其他意味。
难道王世充情报网太强,已知自己与独孤凤的关系,特地抓独孤凤来威胁自己?看起来又不太像。元越泽虽然与王世充明言无兴趣进官场,但彼此之间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王世充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要在此时将彼此关系恶化挑明?是和大明尊教有关?
独孤凤好歹也算是大家族的人,独孤阀内高手不少,怎可能被王世充给抓到?即便没被王世充抓到,那一块玉佩与怪异的眼却仿佛是在警告元越泽,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想起萧琲曾三番两次对元越泽说过,万万不可小觑了王世充,此人人前人后完全是两个人,真正实力更是个谜!
元越泽胡思乱想起来,的确不敢采取大意的行动,暗骂自己不早些去独孤家把事情办好,否则又怎会让王世充拣了这么个漏子!
“待会他出来后定要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下!”元越泽暗忖道。
洛阳城外。
一口气奔出二十多里后,双龙才在一座山脚的密林处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快给我看看!”寇仲急道。
徐子陵解开腰间小包,打开木匣,微笑道:“看!”
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出现在徐子陵左手上。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
两人看得心皆颤。
这就是春秋战国时群雄争相夺取,天下独有的无价之宝,并留下了传诵千古‘完璧归赵’的故事,秦始皇得之以取天下,建立一统中原的稀世珍和氏璧了。
寇仲探手取过后大叫一声:“啊!为何这么烫手的?”
徐子陵一呆道:“没有理由,明明是冷得像冰块般。”
二人感觉不同,徐子陵半晌后道:“这玉果非凡品,寒中带热,热中含寒,里面更似隐藏着无穷尽的能量。若能细心参研,定有一番意想不到的收获。”
寇仲苦笑道:“问题是连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尼姑和尚都拿它没法,我们可以有什么作为?”
徐子陵淡然道:“我有办法,趁现在离天亮尚有一个时辰,我们立即着手参研,冀有所得。若不能在短时间内功力大进,明天将是我们的受难日。说不好还会连累娘与元大哥!那些和尚们已经认出是我们了!”
“等等,你不觉得我们偷得太容易了吗?我被那四个大和尚围攻时,总觉得有一股怪却有强大的力量在暗中帮助我似的!”寇仲脸色古怪地道。
徐子陵答道:“你就总爱叨叨的!那些和尚们都是讲礼之人,遇到我们这种从不走常路的混混,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那就不要废话了,我刚刚将真气输入其中,发觉没有半分变化,你又有什么法子来激发这里面的异能量?”
寇仲点头敲着和氏璧问道。
“刚刚我摸上这宝贝时,无形中念起《凝诀》竟然有一种心与它同化的感觉,想来定是与这宝贝有关,我们聚阴阳二气,以《凝诀》做辅助,定可吸取其中的力量!”
徐子陵沉思片刻后道。
二人说做就做,面对面端坐大石上,四手将和氏璧挤在中间,眼一对,真气顿走。
宝璧立时莹亮生辉,彩光流溢!随着二人面部表情越来越痛苦,和氏璧亮度不断剧增,亮得有如天上明月,彩芒闪耀,诡异无比。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次和多少时间。忽地双龙顿感到像天崩地裂般一阵剧痛,全身经脉若爆炸开来似的,身体同时向后方弹开,和氏璧上黯淡无光的掉落石上。
二人躺在地上,只懂喘气,一时都爬不起来。
“嘻嘻!多亏了你们两个小子呢!”
一个婉转柔弱的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
双龙气息依旧没有平静下来。听到这阴柔的声音,不敢大意,强提真气戒备,左顾右盼:“谁?出来!”
“本后不就在这里吗?”
双龙目光随着声音同时聚集到一点。
入目的是一团火!熊熊燃烧的火!炽热夺目,犹如天外陨石一般发出强烈高热温度的火球!
眨眼后,双龙发现大石块上,一面覆轻纱的红衣女子手捧和氏璧俏然而立。乌黑盈润闪着亮光的长发随意披散肩头,晶莹剔透的秀额,淡淡地黛眉,长长地睫毛,一对秀长凤目凝望和氏璧,冰肌雪肤如同凝脂,修长曼妙的身段,纤细的蛮腰,修美的玉项,配上那一套极其随意地宫纱,更衬托出她的仪态万千与雅淡清逸,朦朦胧胧有若仙女下凡一般。
那么刚刚那团火是怎么一回事了!
更让双龙惊骇欲绝的是,此女不知身具何种功法,只看一眼就好像被她勾走了魂魄,只觉全身燥热,血脉狂涌,浑身血液似都在流向男人的命根子,生理反应不期然地被勾起!
徐子陵心性修为还算不错,发觉到异样,当即冷哼一声,惊醒痴呆的寇仲,随即二人默念《凝诀》压下气血。
“呔!妖女!你使的是什么妖法!”
心思电转,寇仲发觉到对方很可能是修习某种极其高明的媚术,不然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将双龙体内的欲-望给勾出来。当下怒声喝道。
“你们使命已了,本后慈悲,送你们最后一程!”
红衣女子小心翼翼地将黯淡无光的和氏璧收入腰间包裹内,语气转冷道。
话音未落,双龙惊骇之色再度写在脸上。
天地间顿时化做一片火海,炙热得足以叫人窒息的气流扑面而来,双龙心中惊惧无以复加。
下一刻,红衣女子如厉鬼魂般出现在双龙头顶,双手化出连串无数精奥妙的掌法,掌心更是逐渐生出如真似幻的火焰。
眼见一双纤细的手掌在眼前不断变大,双龙顿时感到他们的心灵已被这可怕的女子所制。
临死一刻,双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双双迎上红衣女子,刹那间交换五,六记你攻我守,我守你攻的凌厉招数。
两声惨号后,双龙口喷鲜血,被被硬生生地震飞。
在直可煮铁溶金,焚化万物的高热气势影响下,内息愈发不畅的双龙只叹不该打这和氏璧的主意!
就在红衣女子取得全面性压倒优势之际,眼中杀气再度闪过,却突然停了下来。凭着超乎寻常的气机感应能力,突感自身竟被一倒强横得不容忽视的剑劲锁定,八处大穴已成为攻击目标,如不专心化解,后果绝对不会乐观。
红衣女子并没有继续追击双龙,而是凝戒备。一道肉眼难辨,飘忽不定的白光由远方射来,如旱天惊雷,一剑直取红衣女子!剑式看起来软绵绵,毫无力道。可只观红衣女子却明白这一剑大巧若拙,不变中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变化,剑未至锋芒先制敌!来者仿佛人兵通灵,其中蕴含着的沛然莫测气势,只教红衣女子进退维谷。
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不屑之色。来者一剑幻化八招,可无论剑招如何鬼莫测,红衣女子剑指仍能捉紧剑芒落实的攻击点,先一步截挡封煞,招式毫无花巧,却极具自然之道,其通境界更是掌握至妙绝巅峰,当真已达无招无意之境。
来者身形尚未落稳,红衣女子急速破招后连消带打,简单朴拙的一掌拍出,白影眼中,只觉这一掌轻重缓急,快慢强弱根本无法判断,最要命的是其来势仿佛在不断转换角度,叫人无法察觉最终会击在哪里。
白色身影招式已老,肩且对战经验不足,兀自运起最强一剑,迎了上去。
一声清脆的交击之声过后,白色身影被震飞倒退。
瞬间完成一个回合对攻,红衣女子对上白影,终于看清来者的面容。却不知为何身形轻微地抖了一下。
“嫂子!”
双龙看清楚来人,喜出望外。突然察觉周遭那种干涸,炎热,如沙漠般没有任何生气的火海已消失,双龙刹那间明白到,刚刚一切都只是红衣女子由气势及精力所发的气场。
但体内的热劲还在,心境一变,经脉内登时火热难受,当下不敢再言语,慌忙静心调息起来。
“阁下好算计!城南城东两处也是阁下所设的陷阱吧!”白衣女子冷声喝道。
红衣女子并不答话,眼中甚至都无一丝波动,只是细细端详着白衣女子。
“不敢承认吗?那王世充与你有是什么关系?以为牵制住我家夫君便可万事无忧?”
白衣女子并不急着进攻,再度发问道。
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淡淡道:“本后与王世充并无关系。你可敢回答本后一个问题?”
白衣女子亦是一愕,来不及猜测对方所言是真是假:“回答便回答,有何敢与不敢之说?”
“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女子问了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萧琲!”
红衣女子眼依旧毫无波动,更让萧琲莫名其妙,刚要动手,只听红衣女子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让人更是难懂的话:“你要活下去,切记自强不息,莫辜负了你的天赋!”
语毕,红衣女子抽身一个起落间便已消失不见!
眼见萧琲听到那一句不知所以的话后,便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龙更觉百思不得其解。
“禀大人,元公子求见。”
王世充从宴会上抽身出来,正在后院享受侍女的按摩,屋外响起通报声。
“唔,请元公子进来吧。”
王世充挥退侍女,端坐于书案前。
“尚书大人,元某打扰了。”
步入房门的元越泽略带焦急地开口道。
心头暗笑一声,王世充表情谦虚地问:“公子为何不在前院享用酒菜,可是有事情找我?”
“明人不说暗话,元某想请问将军这块玉佩的来历!”
元越泽直截了当地指着王世充腰间的玉佩问道。
“噢!这块玉佩只是犬子特地为我准备的,公子有兴趣可查看一番。”
王世充解下玉佩,递了过去。
元越泽本欲再追问来历,可王世充竟然把玉佩递了过来,他也只好顺手接下,翻转查看后,元越泽面色微变,心头暗叫一声:不好!
眼见元越泽归还玉佩,拱手后疾速飞奔而去,王世充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