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致先是一喜,随即又有些失落。喜的是亲眼见到这个名震天下的人了,而他也并没有如外界所说那般“羽化登仙”而去,失落的是原来此人已是中年,看样子和自己爹爹差不多同辈儿。
宋缺看了宋玉致一眼,明显明白了女儿心里在想些什么。便对元越泽道:“元兄弟果然真英雄也,宋某发誓今日之事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晓。至于谣言一事,虽然是从山城传出,但却不是我们所指示,我几个月来查探消息都无一点儿蛛丝马迹。不过此处是我宋家山城秘密会客厅,外面连放哨之人都没有。元小兄弟不介意给我们看看真身吧?”
宋缺眼光之辣,当然看得出几人是易过容的。
“那又有何难?”
元越泽哈哈一笑。与几女取下丑陋的面具,便恢复原来相貌。
厅内宋家几人顿时有如从地狱到天堂一般的感觉,变化实在大到无法想像!刚刚还丑陋无比的几人,现在男的俊美异常,女的如谪尘仙子。
宋玉致先扫一眼几女,眼一黯后,又把注意力全放在元越泽身上,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可爱的小嘴张得大大的,就那么盯着元越泽不放。看着看着就走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家众人还在眼泛惊艳之色时,宋缺最先回过来,轻咳一声,把众人思拉了回来。
“元兄弟竟然是如此的年轻!真让宋某有些意外。几位夫人更是如外界所传那般如云端仙子。”
宋缺开口道。语气重重略在意外二字上,以他的修为,自然察觉到元越泽的本事的确非凡,但是却仍没有强到可以声震天下的地步。
但宋缺又哪里想像得到元越泽这段时间的经历,他那声震天下的声音中,是包含着不属于下界的力量。而此时的元越泽,却再也不是声震天下那个元越泽了。
元越泽隐约听得出宋缺话中意思,当下也是微微一笑,并没言语。
“如此便老夫便冒昧请元兄弟一家在山城小住段时间如何?老夫也突然起了切磋武艺的兴趣。”
宋缺宝石般的双眼中光一闪即逝,开口邀请道。
“这个……不瞒阀主说,我夫妇几人向来喜欢四处游历,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山城人多,热闹,一旦元某行踪走漏,不但会给宋阀带来麻烦,也会使元某今后被一些人给缠得心烦。元某今日来岭南主要就是想见识见识宋家山城,又能够亲眼目睹阀主风采,已是知足。至于切磋,日后有缘也不迟。只请阀主务必答应元某,万不可走漏元某一家人的消息。元某也要告辞了。”
元越泽委婉拒绝道。他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武者’,所以对比斗切磋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但是假如能够与‘天刀’这种宗师级高手切磋,元越泽内心还是略微有些憧憬的,因为他之前几次动手过程太快,使用的又不是纯粹的内力。如能借‘天刀’来衡量一下自己武学修为,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元公子如果怕行踪走漏,可与尊夫人到玉致的‘听涛小筑’暂住如何?那里连下人也一共只有四人而已,玉致可先去遣走他们。而且山城可供游玩之处甚多,走得如此匆忙,未免有些遗憾吧。况且玉致与尊夫人秀珣姐姐是多年好友。趁机也可聚一下。元公子以为如何?”
宋玉致见元越泽要走,忙开口道。
她本来一直盯着元越泽看的,突闻对方要告辞,忙回过来,又见一旁的商秀珣,有些意外商秀珣何时嫁给了这位元公子?他也太秘了吧?江湖上连一点消息都没走露!宋缺等几人自然也认识商秀珣,进屋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心中也有疑惑,但元越泽一表明身份,几人也恍然大悟了。元越泽无论哪方面,都绝对配得上商秀珣。
元越泽没说话,只是看向商秀珣,见商秀珣眼里也闪着期待的色,想了下便也点头答道:“如此就有劳阀主与宋小姐了,我等最多在外人前以假相出现吧。”
“元某在此谢过阀主及宋小姐款待之情。”
元越泽笑了笑对宋家人颌首致谢。
“至于宋阀主所言及的切磋,如果阀主有兴趣,那么我们即刻开始如何?”元越泽又继续道。
“元兄弟一路行来,不需要休息一下吗?身心全部恢复巅峰再战如何?”
宋缺对比武之事一点都不含糊,肃容道。他已经数十年没这样想比试了,所以也期望对手能够以最完美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这个倒没必要,元某从不需要刻意的休息。”元越泽笑道。
宋缺的精力一扫,察觉元越泽的确是在巅峰状态,当下起身带领众人走出客厅后门。
一行人片刻后来到阁楼后一大片方圆近千丈的空地上。原来这里是‘明月楼’后的练武场。宋家只有宋缺亲自允许的人方可进入。故而空旷之地上只有寥寥几人,显得如同野外一般。
“元某听闻阀主不是喜欢在‘磨刀堂’内与人切磋的吗?”
元越泽有些好地问。
“确实如此,不过老夫既有些担心与元兄弟的切磋会毁了‘磨刀堂’,同时在这里亦没外人,元兄弟的行踪和今日之事也不会暴露,一举两得。”
“如此有劳阀主一番美意,请!”
元越泽闭目后由手镯中取出长剑,剑身,剑鞘通体透明,迎风而立,开口道。
对于宋缺这样的高手,元越泽可以察觉到他的强大,是以绝不敢托大,所以才第一次动用兵器。
“此剑是家师所赠。”
元越泽见宋家几人见他凭空取剑,而且那剑似还是个宝贝,有些错愕,便解释道。
“好!天刀!”
宋缺双眼突然精芒四射,容颜仍波澜不惊,大喝一声。
右手微抬,临空一抓,一把厚背大刀竟然从不远处的阁楼内自动飞出,直落宋缺手上!
变突至。
就在厚背大刀落入宋缺掌握的一刻,宋缺的人和刀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那完全是一种强烈且深刻的感觉,微妙难言。
虽然只是远远的站在那里,但是元越泽仍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从宋缺身上开始散发出无坚不摧,虚形有实的刀气,周围的空气让他感觉犹处极北之地,森寒入骨。
如此修为,不是亲眼目睹,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武功高如元越泽,单美仙更觉宋缺的强大,因为刚刚他并未放出任何气劲去召唤‘天刀’,仿佛那把‘天刀’自己拥有生命,会自动飞来寻找主人一般!
‘天刀’落入宋缺手上的一瞬间,元越泽清楚的感觉到刚刚还一副淡雅儒生模样的宋缺所发出的天地间一股至强至大的无形刀气已经笼罩在他身边,将他死死锁住,甚至想移动都很困难。
武学讲究四点,身,心,,技。相比宋缺,元越泽身,都不差,甚至更在其上。但心与技两方面,元越泽却是差得太多。他手中虽然有剑,可他根本不会什么剑招。
但元越泽又岂是平凡之辈?
在对方强大的精力压迫下,元越泽并没有倾尽全力去抵抗,反倒是静下心来,将自己化成对方精力海洋中的一页小舟,随波浪翻腾而上下摆动,却又不会倾覆。
宋缺点头暗赞,他明显察觉到元越泽在精修为上与自己的差距,而元越泽随手应付自己的这一招,却也极合自然之理。
元越泽心一旦静下来,便浑然忘我,仿佛自己并不是在与别人交战似的,只知忘情的吸纳天地灵气,呼吸,心跳已经开始缓缓融于自然之中。随着心灵境界的不断提升,那种抽离战场,同时又似是对整个形势以更超然的角度了然于空的感觉,满盈心间。
此时,在元越泽的心眼中,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与宋缺二人,而他更是随着感应宋缺精力的深入而开始步入了解宋缺精知敌的入微境界。通过此玄之又玄的连系和反应,他也能反过来掌握宋缺的心灵变化。
二人之间已经架起一道精的桥梁。
宋缺见元越泽随着呼吸吐纳的淡化而逐渐融入天地,当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有几分欣喜与赞赏。似是通过心灵感应察觉到元越泽还会有更高的表现,宋缺将长刀反握臂后,双手负背,脸色凝重地盯着元越泽。
围观众人,除了元越泽的几位妻子外,眼见元越泽的身影已经开始变淡,逐渐融于整个天地中,当下心头大惊。以宋智,宋鲁的本事,也察觉到在气机探索下,连元越泽的精力都在逐渐淡化。
宋玉致小脸古怪,玉指下意识地揉了揉秀眸,摇摇头再看去,却见元越泽的身影及气息已经消失了九成!
这怎么可能!
宋缺此时脸色已转震惊,喃喃道:“剑……剑心通明!”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依旧被所有人听在耳中,元越泽亦是张开双眼,从沉醉中清醒过来,开口笑道:“阀主莫不是看走眼了?”
众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惊讶宋缺的言语,但宋缺先是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元小兄弟此法与宋某所了解的四大书之一的《慈航剑典》最高境界的剑心通明有四,五分相似,但我敢肯定,你学的定不是《慈航剑典》”
元越泽身影不再模糊,大笑道:“这是我自己领悟的功法,又怎么会是《慈航剑典》”
随即元越泽大概猜测到定是自己的精境界已经开始与天地万物,甚至宇宙相融合,所以宋缺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语,想必剑心通明的最高境界也便是如此。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大道归一,天下武学,自然亦是殊途同归。
宋缺乃是武道大家,又岂会不懂其中意思,心头却依旧赞赏元越泽的本事,可以自己领悟出如此深谙自然之道的法门。
世间之高手,诸如宋缺这样的人,是在入世历练后,再回归本心,参悟自己的“道”最终有所成。
而元越泽则与他们完全相反,他是先悟“道”再入世历练。如此一来,他便少走了“回归本心”这一条多少世人都无法走完的路。
眼见元越泽浑身上下散发的平和淡然气息,宋缺笑道:“非是宋某小看于你,恐怕以目前元小兄弟的状态,会死于宋某人之手哩!”
谈笑间口吐杀人之语,元越泽及他的妻子们丝毫没有变化,倒是宋玉致有些紧张。
元越泽亦淡淡道:“想来是因为元某心态太过平和,而阀主的刀法却是悟自沙场,刀招一出,不死不休的缘故吧!”
宋缺愕然后叹道:“的确如你所讲,宋某的刀法,是从大小血战中磨练出来的杀人刀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过程中虽没有生死胜败,后果却必是如此。元小兄弟若没有全力置宋某人于死地之心,此战必死无疑。”
元越泽淡淡一笑后并没再言语,只是伸出手掌,做了个“请”的手势。
通过二人的气机感应,宋缺察觉到了元越泽内心那股按捺不住的兴奋,当下亦是微微一笑,跨前一步,庞大的气势像从天上地下钻出涌起的狂扬,随他肯定而有力的步伐,挟带着强猛刀气,往元越泽卷去。
二人之间距离数丈,但宋缺却只迈一步,身形已到元越泽眼前,情景实在诡异无比。
只见宋缺的厚背长刀破空而至,妙象纷呈,在丈许的空间内不住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是那么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刀写出来那样。最要命是每个变化,都仿佛令人拟好的对付方法变成败着,生出前功尽废的颓丧感觉。
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极,出入化的至境。
元越泽动也不动,眸子中泛起精光,“心眼”更是察觉着这一看似简单,实则凶险万分的刀招。
嘴角轻翘,元越泽右手宝剑反着迎了上去,剑身所划过的空间不再如在成都那一拳一般是凹陷,周遭空气亦不在是被排斥,而是完全相反,剑刃后的轨迹似是成为了真空,周遭空气更是被剑身强行抽干。
“铛!”
变化万千的刀影终于幻化而去,与元越泽的剑身碰到一起。
这只是双方互相试探的一招而已。
宋缺站立不动,元越泽连退三步。
元越泽不但在“技”上落于下风,在经验上更是一张白纸!这正是他目前逊色于宋缺的原因。
一拼过后的二人丝毫没有停顿,宋缺再踏前一步,发出“噗”的一声,围观众人包括元越泽同时觉得大地似是摇晃一下,随其步法,一刀横削而出,没有半点花巧变化,直取元越泽腰腹。
元越泽明显感到宋缺这看似平平无的一刀,大巧若拙,能化腐朽为,除去挡格一途,再无他法。但他自家人知自家人的难处,他一直都在练习功法,哪里学过半分招式。突然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意。
眼见元越泽的剑势不断变化,迎上自己的一刀,宋缺愕然,元越泽这明明是刚刚宋缺用过的一招,不同的是,元越泽将刀招寓于剑势中,轻灵飘逸中夹杂着刚猛霸道,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铮!”
这一拼过后,二人皆是站立原地不动。
宋缺连出两招,此刻却点头笑道:“好聪明的一招,剑势中寓刀意,真让人不得不服!”
元越泽血液中涌起一股畅快的感觉,同时笑道:“阀主莫要怪我,元某一直以来都是修习功法,招式从没研究过,是以刚刚临时将阀主的刀意囫囵吞枣地搬了过来,让阀主见笑了。”
宋缺惊讶道:“原来元小兄弟只是学过功法!但刚刚那一招的确让人敬佩,你的天资亦了不得!但第一剑又是从何而来?”
元越泽第二剑学的是宋缺第一刀,但宋缺看来,元越泽的第一剑同样的夺天地之造化,绝不简单。
闻听宋缺问题后,元越泽回想一下第一剑,却发觉印象十分模糊,只好摇头道:“我不知道,那完全是由心中的自然感应而发。”
宋缺微笑道:“那便是身意了,是过往所有刻苦锻练和实战经验的总成果,心止而欲行,超乎思想之外,但若只能偶一为之,仍未足称大家,只有每招每式,均意交融,刀法才可随心所欲。”
元越泽好道:“确切的说,我这是第一次真正的与人动手,从前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而且阀主所言的是刀法纲领,元某人喜欢用剑。”
宋缺脸色先是不解,随后又笑道:“宋某猜或是元小兄弟的修为可连接天地之气,是故在身意上可以另辟蹊径。至于刀法,剑法,其实并无差别,差别的都是外在的,内中所含道理相同。以元小兄弟这般深得自然之理的人,当明白宋某话中的意思。”
元越泽思索许久,抬头道:“多谢阀主指点,请接我一招!”
话音刚落,身形一闪,已如鬼魅一般掠至宋缺眼前。
围观众人大惊失色。
不但是衣衫无风自动,长发逆舞的元越泽右手上的长剑,连他的整条右臂都似是完全消失了一般,只见闪烁不定,刺人眼目的点点寒芒暴起,行走轨迹若天马行空般妙至毫巅,水银泻地般罩向宋缺。
这一招同样领悟自宋缺的第一刀,但招式竟然完全不同,杀伤力更是提升数倍。
外人眼中看来,也许元越泽这一招很普通,但身在局中的宋缺却不然,元越泽的精修为的确不如他,但此刻浑然忘我的元越泽,身,心,俱在可与宋缺相媲美,连欠缺的“技”这一环节亦临场领悟,是以宋缺明显察觉到这一招的自然流畅,浑然天成。
刹那间,宋缺整个人仿佛融入天地间一般,双手缓缓举刀,动作仍然是稳定无,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动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其速度均衡不变。
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人的动作能大体保持某一速度,已非常难得。
要知任何动作,是由无数动作串连而成,动作与动作间怎都有点快慢轻重之分,而组成宋缺举刀的连串动作,每一个动作均像前一个动作的重覆铸模,本身串动作,每一个动作均像前一个动作的重覆铸模,本身已是令人难以相信的迹!
若非修为高深之人,必看不出其中玄妙,只观众人色,便可知只有单美仙一人方看出宋缺这再简单不过动作中所蕴含的至理。
但见元越泽行云流水,捉摸不定的一招扑面迎来,宋缺那诡异的动作正好将长刀举起,一下,二下,三下……周遭的人只觉得宋缺在缓慢的举刀后就仿佛再也看不清楚其动作,但兵器碰撞所发出的“叮当”之响却告诉围观的几人,宋缺将元越泽的漫天剑影已全部接下。
眨眼间,二人互拼数十记。
招式一老,二人动作已去尽,最后一次相拼后,元越泽招式猛变。
疾刺被挡的长剑一收再发,有若一道电芒般向宋缺胸口激射过去,劲如奔雷的一剑如可洞穿乾坤,开天辟地!看在宋缺与围观众人眼中,却怪异绝伦,因为这一剑不但不如来势那般,反倒是至静至极,更似是将周围一丈内的虚空完全凝结住了!
单美仙内心对自己的夫君赞叹不已,古怪招数层出不穷,破空,吸空,凝空,各式各样,不得不叫人佩服。
空间凝结,只是精上产生的错觉而已。修为高若宋缺,当然不会真的着了道。
伴随着嘴角的一抹淡淡笑意,宋缺双眸精光暴绽,同样反手一刀迎了上去。
这一刀,只能以一个快字去形容,发生在肉眼难看清楚的高速下,刀意化作闪电般的长虹,划过被元越泽剑势凝结的空间,周遭所有的气流和生气都似被宋缺这惊天动地的一刀吸个一丝不剩,一派生机尽绝,死亡和肃杀的骇人味道。
反客为主!
“轰!”
劲气横流激荡,两人触电般退开。
宋缺的退是在为下一招做准备,而元越泽则明显是被震退的。
元越泽尚在后退途中,宋缺却一个回旋,长刀平平无地横扫攻向元越泽。
这一刀中并不觉有任何不凡处,但却慢得不合常理。元越泽却清楚掌握到宋缺此刀寓快于慢,大巧若拙,虽不见任何变化,但千变万化尽在其中,如天地之无穷无尽。
完全沉浸在剑法中的元越泽剑势再起,再次将宋缺第一刀之刀意给搬了过来,以千变万化的动作,似进似退,欲上欲下,玄奥莫测的角度,迎上宋缺浑然无隙,天马行空的一刀。
“锵!”
刀刃碰上剑尖,发出低沉却又刺耳的声音,偏偏又可传出半里,外面山城中人不明所以,只以为是晴天打雷!
场中二人身边飞沙走石,尘土飞扬。武器交击之响后。身影再分,同样的保持不住原来的站姿,向后退去。
宋,元二人收招而遥望对立,霸道的刀罡剑气久久不散,弥漫在整个空间之内,此时二人脸色皆有些苍白,宋缺口角更是流血,却依然稳稳站立。元越泽则是衣衫凌乱,鼻孔滴血,胸口带着一道明显的伤痕,皮肤倒没有破,只是霸道的刀气所留。
元越泽在这一战中收获太大了,武学经验从无到有的发生质变。
“痛快!痛快!元某从未想过原来比武竟是这般的酣畅淋漓!”
元越泽抹掉血迹,兴奋得高声大叫,似乎小孩子发现了什么新事物一样。
“那就请元兄弟再赐招!”
宋缺同样的豪气不减。
元越泽哪还有什么招,都是现学现卖,但此时已达物我两忘的他,精力丝毫不比宋缺差,一切动作都是那样的完美无瑕,浑然天成,只见他身影闪动,依旧是看似平淡无,实则变幻无穷,似缓实快的一剑直取宋缺。
自从元越泽提剑的那一瞬间,围观众人只发觉元越泽身形动都没动,身影却已在宋缺眼前,那种距离上的错觉,只叫人不可思议。
宋缺目光凝重,他已察觉到元越泽轻微抖动剑尖处不断集聚的环形气团,那气团确切的说是将元越泽本身的功力与抽空了剑身所划过轨迹周围的空气结合而成,快似疾电的剑势在行至半途中突然转慢,连宋缺都觉得心头被这古怪的气势压得难受无比。
只是心灵上的一个小小涟漪而已,宋缺转瞬间恢复平静,元越泽剑势转缓的瞬间,宋缺心随意走,招随心生,双手握刀,闪电下劈袭来的元越泽头顶。
众人脸色大变,盖因宋缺这一刀中已经散发出无上的杀气,浓重的血腥气息已被众人察觉到,而元越泽这一剑袭的是宋缺左肩,宋缺的刀则是劈向元越泽天灵盖,如此以来,定是两败俱伤之局,或者由于创伤位置的不同,元越泽很可能死在宋缺刀下!
没有人比宋家的人更熟悉宋缺,他的刀,总是一往无前,忘生忘死。但眼前的元越泽实力同样的不可小觑,只看他能将宋缺逼到这个地步,便知此子绝不简单!
“不要!”
场中几女玉手几乎同时掩上小嘴,异口同声地喊出声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电光石火间,元越泽那几乎凝聚他全身功力的剑尖处光华大盛,瞬间爆开,化做漫天光矢四射!
虽然明知这些并无实质的光华不会伤人,围观众人依旧将眼光别向其他地方。
“铛!”
说时迟,那是快,光华暴绽的瞬间,场中传出一声巨响。
众人再度望想场中,发现二人对立,宋缺的刀正劈在元越泽的右肩膀上,而元越泽的剑尖,则停在宋缺左肩膀前寸许处。
“噗!”
二人几乎同一时间口喷鲜血,向后倒去。
擦干血迹,脸色苍白的宋缺盘腿坐在元越泽几尺外,苦笑一声:“元小兄弟为何停了下来?”
元越泽同样口鼻带血,但他的身体显然强过宋缺,是以并无多大伤痛,见到宋缺也有如此人性化的表现,同样盘坐起来后,开口笑道:“阀主不必内疚,你的刀是出于沙场,是杀人之刀,一往无前,舍生忘死才是真正忘情于武道的‘天刀’,况且你最后将刀偏离原来轨迹,在下已经感激不尽,我的身体要特别一些,可我若伤了阀主,就要需要长时间来静养了。”
他本是沉浸在武道之中,享受着比拼的畅快之感,已达‘物我两忘’的地步。突闻单美仙娇呼之声传来,才骤然清醒,收住剑势,将真气化去。
元越泽已察觉到宋缺尽力改变刀的轨迹,收敛刀身上所凝聚的真气,但宋缺这一刀对他的伤害同样不小,看着肩膀上并未破肤却依旧留下的深深刀痕,更让元越泽暗自警惕,自己这副身躯目前只是比常人高出一些而已,还算不上真正的不灭金身。
宋缺哑然失笑:“你这也叫特别?宋某这一刀如劈在宁道身上,他也要丢掉一只臂膀啊!”
元越泽大笑,他当然不能把自己的来历说出来,随口道:“阀主伤势不轻,请调息片刻吧。”
宋缺对自己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了,当下点头闭目,缓缓调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