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月姑、冯小珍两人拾了长剑回来,看到珠儿笑得开心,冯小珍忍不住问道:“怎么不打了?”
珠儿笑着道:“我们现在是比说笑话呢。”
束无忌本待发作,但见珠儿天真浪漫,倒也不好发作,看了谷飞云一眼,叹道:“谷兄在短短数月之间,武功大进,师尊曾说你是练武的才果然没有看错,我们本来可以成为朋友的,谷兄却处处和敝门作对,在下实在感到遗憾。”
谷飞云道:“这是尊师要和武林为敌,并不是在下和贵门作对。”
束无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道:“好,我们不谈这些,不过在下要告诉谷兄一句,今晚之事,咱们最好到此为止,我两个师弟束某非救出去不可,希望谷兄不要插手才好。”话声甫落,人已闪电般凌空飞射而起。
这时,少林方丈至善大师,已由武当派掌教青云道长和凌云子二人陪同,至大厅休息。罗汉堂住持至远大师伤了右肩,也随同进入了大厅,由双环无敌秦大钧亲自接待,并由他门下八名弟子,侍立阶下担任警戒。武当派由寒云子、归二先生二人率同八名青袍弟子围拿叛徒秦剑秋。
少林寺方面则由戒律院至清大师为首,率同长老至中、罗汉堂长老至光、以及八名戒律院弟子,八名罗汉堂弟子,拦缉叛徒张少轩。另外,十名罗汉堂弟子押着毒手郎中秦大山和尺练双杀,站在廊下。
束无忌被谷飞云等四人截着动手之际,寒云子也截住了秦剑秋,大声喝道:“剑秋,你还不束手就缚,要往那里走?”
秦剑秋道:“师叔原谅,弟子非走不可。”
寒云子怒喝道:“你随我下去,还可保得住小命,若是再执迷不悟,还要去跟通天老魔和武林为敌,就是你爹的千古罪人。”
秦剑秋为难地道:“师叔……”
“不要叫我师叔。”寒云子叱道:“你不肯束手就缚,莫怪我不顾念和你爹的交情……”
归二先生喝道:“这小子鬼迷心窍,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右手一抬,旱烟管动作如电,朝秦剑秋后腰敲来。寒云子也长剑一振,幻起数点寒星,分洒而出。
秦剑秋高声道:“二位师叔,恕弟子无礼了。”折扇豁然打开,身如陀螺,扇光绕身而起,立时响起拍拍二声轻响,一下就把两人攻势逼退。
正待飞身而出,只见八个青袍道人早已在三人战圈之外,布下了“两仪剑阵”,他身为武当弟子,当然识得“两仪剑阵”的厉害,尤其这八名青袍道人,乃是掌教座前的八名护法侍者,武功十分了得,由这八人布的阵,比观中一般布的剑阵不知要厉害多少,自己能否闯得出去,还很难说。他正在犹豫之际,寒云子和归二先生业已相继攻到,只好挥起折扇,先挡一阵再说。
至清大师对张少轩可说痛心疾首已极,截着他们夫妇,就大喝一声:“孽障,今晚是你授首之期了。”左手呼的一声,拍出一道劲急掌风,右手长剑也及时刺到。张少轩心知今晚不硬挤只怕无法突围,是以一言不发,挥扇抢攻。
至中一下闪到祝纤纤面前,喝道:“张少轩少林叛徒,必须押解回寺,依门规处置,女施主可以走了。”
祝纤纤微笑道:“大师可知张少轩是我什么人吗?”
至中被他问得一呆,说道:“他不是你丈夫吗?”
祝纤纤嫣然笑道:“这就对了。”寒光一闪,剑尖已指着至中咽喉,又道:“那么大师为什么还要拦着我呢?”至中急忙后退,但祝纤纤只跨上了一步,长剑依然指着他咽喉。
至中连退了三步,仍然无法闪避得开。就在此时,但见剑光连闪,罗汉堂八名弟子已经把祝纤纤围在中间,罗汉阵势也随着发动。祝纤纤披了下樱唇,冷冷地道:“你们谁敢动一动,我就要你们至中长老的命。”那八个罗汉堂弟子眼看祝纤纤雪亮的剑尖指着长老咽喉,只好收回剑去,但依然围在四周没有退后。
祝纤纤手举长剑,低喝一声:“至中,你再往右后退三步,我就放你。”至中空有一身武学,要想摆脱她剑尖,却一式也用不上,只好依言往右首后退了三步。围在他们身后的罗汉堂弟子,也只好往两边让开。要知祝纤纤和张少轩原本只有两三步距离,因至清大师拦住张少轩,两人才被分隔开了,至中往右后退了三步,就已退到张少轩那边。
祝纤纤朝至中嫣然一笑,道:“大师,多谢你了。”身形倏地腾空飞起,在半空中轻巧的翻了一个斤斗,越过八名戒律院弟子组成的“罗汉阵”,翩然落到阵中,口中娇喝道:“二公子,我来啦。”
至光负责指挥戒律院罗汉堂弟子布成的“罗汉阵”,看到至中被祝纤纤剑尖指着咽喉,投鼠忌器,不敢出手,只好任由她冲进戒律院弟子的“罗汉阵”去。
至清大师面对张少轩,早已动了杀机,但老和尚连施佛门禅功,都被张少轩的身法避让开去,张少轩一柄折扇也只能刚刚抵挡住老和尚凝重古拙的“达摩剑法”,这一阵工夫,早已打得汗流浃背,心头暗暗焦急。就在此时,听到五师妹的喊声,但见一片银光从天而降,朝至清大师当头罩落,逼得至清大师后退了了一步。
张少轩眼看机不可失,急忙叫道:“五师妹,我们走。”那知身形方动,瞥见一片剑光从四面八方涌到,那是围在四周的“罗汉阵”,随着发动,八支长剑宛如流水般袭来。祝纤纤及时落到张少轩身边,两人背贴背站定,剑扇齐施,才把八支长剑挡开。
至清大师大喝道:“张少轩,今晚你除了束手就缚,别无生路,还不叫你妻子出去,难道要她和你同归於尽吗?”
祝纤纤冷笑道:“至清,凭你未必胜得过我们两人联手,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长剑倏然飞起一片精光,疾卷过去,张少轩也立即发动,折扇一抡,漾起一道半月形的巨轮,飞快横扫而出。两人联手,果然声势极壮,凌厉无匹。
至清大师原也只是一心要把张少轩拿下,绳之於法,此刻怒气已经到了极点,就是连祝纤纤在内,也一样要格杀勿论。心头存了杀机,手中长剑就一记比一记凝重,同时左手也使出配合剑法,数十年来从未轻易使过的佛门最高降魔法藏,居少林七十二艺之首的两种功——光明拳和般若刀来。
这两种功果然威力强大,只要使出一种来,就立可把张少轩和祝纤纤的攻势压制下去,逼得二人身形连闪,躲避不迭。但这两种功却不能连续施展,那是因为:一来每一记必须全力击出,太过消耗内力,二来必须配合右手剑势,才能出手。
张少轩、祝纤纤剑扇联手,对付至清大师数十年修为的“达摩剑法”,犹嫌吃亏在功力不如对方,如今至清大师使出少林寺镇山绝学的“光明拳”,“般若刀”来,威力之强,无与伦比。张少轩两人自然不敢撄其锋,只是仗着师门身法,不时闪动游走,才能避得开去,因此两人打得倍感吃力。
就在这时候,束无忌一道人影从半空直泻而下,就在三四丈高空,人还未下,扇交左手,右手呛然拔剑,嗡然发剑,在电光石火的瞬间,爆出漫天剑影,耀目飞虹,迸射出一大片流动的银芒,疾罩而下。张少轩、祝纤纤耳边同时响起大师兄的喝声:“二师弟、五师妹,还不快走?”喝声入耳,两人立即双双纵身飞起。
突听至清大师大喝一声:“你们往那里走?”手掌扬起,嘶然有声,好像连天空都要被“般若刀”划破了,漫天剑影霎时尽敛,张少轩、祝纤纤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束无忌为了掩护两人,以长剑硬接了至清大师一记“般若刀”,剑光敛处,可以看到他胸口起伏不停,显然这招硬接,耗了不少真力。至清大师可也没占到便宜,左手大袖破碎如同挂着布条一般,露出了手肘,大概是刚才被剑光绞碎的。
老和尚怔立当场,像是呆住了,千百年来被认为无人能挡的少林七十二艺中列名第三的“般若刀”,竟然被入破解了,这人居然只是通天教主门下的一个徒弟,这叫老和尚如何不怔住?
环列四周的八名戒律院护法弟子眼看院主怔立不动,只当院主负了伤,不约而同长剑一挥?列下的“罗汉阵”立时发动,八支长剑划起一片绵密剑网,迅疾朝束无忌攻来。至清大师心知不妙,要待喝阻,已是不及,急忙拍出一掌。
这不过是漫天剑光消失后眨眼之间的事,束无忌口中发出一声清朗的敞笑,身形像陀螺般飞旋,左手折扇挥处,但见一道白光绕身而起,八支长剑和它骤然接触,一个个被震得虎口剧痛,有的抱着手腕疾退,有的踉跄摔倒,束无忌全身白光缭绕,有如龙卷风一般,越旋越高,横空飞射而去。
这时,秦剑秋以一柄折扇和寒云子、归二先生力战了将近四五十招,依然未能占得一点上风,突围自然更无希望。就在此时,瞥见归二先生旱烟管缓缓朝胸前点来,耳边同时听到他的声音喝道:“还不快走。”
秦剑秋突然灵机一动,急忙纵身朝上跃起,足尖轻轻点在他旱烟管上,归二先生果然急如星火往上挑起,秦剑秋乘机长身而起,一下飞起丈多高,往堡外激射出去。
寒云子怒喝一声:“孽畜,你在往那里逃?”说着,作势欲追。
归二先生摇摇头道:“他已经去远,师弟只怕追不上他了。”
谷飞云目送束无忌掠空射去,心中一直思索着他说过的话。老实说,自己对束无忌确实也有着一份好感,那是他有一股潇洒倜党的气质,和相当高深的武功造诣,使自己对他十分心折,但他为虎作伥、为祸武林,也使自己对他有极大的反感。唉,他说的不错,看来我们永远会敌对下去,不可能成为朋友。
只听冯小珍轻咦一声,道:“束无忌果然了得,把张少轩夫妇救出去了,哦,秦剑秋也逃走了,今晚怎么一直没见到他的妻子呢?”
荆月姑道:“是呀,今晚一直没看到白素素的影子。”
珠儿咭笑道:“秦家少夫人被我点了睡穴,还在她闺房里大做芳梦哩。”珠儿和谷飞云、了得三人分头搜索,珠儿负责内宅,遇上少夫人白素素,自然不肯放过,在黑暗中出其不意,自可一举把她制住,否则白素素身为通天教主座下第二女徒,一身武功,决不会比珠儿差,珠儿那能制得住她?
冯小珍道:“那就该把她押下来。”
珠儿道:“少林方丈连束无忌都放了,我把她押下来还不是放了?白素素记的是我的仇,她反正是这里的少夫人,让她睡到天亮,穴道自解,不用去理她了。”
荆月姑道:“少林、武当的人都进大厅去了,我们也快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