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以中年书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你就说是我的拜弟,你吩咐他们先去歇息,明早卯辰之交,再来此报到吧。」
费慕鹏笑着点点头,立即疾掠而去。
他掠到倪家前院,立即看见倪虎窘红着脸比手划脚地向一名中年人解说,另有近百人勒马井然而立。他立即含笑掠到近前拱手,说道:「在下费慕鹏,有劳各位大哥前来帮忙,令牌在此,请。」
那名中年人朝令牌一瞥,立即率众躬身行礼道:「请吩咐。」
「请诸位先去歇息,明早卯辰之交再来此地帮忙。」
「是。」
一阵雷鸣般蹄响及灰尘卷天之后,那百名健汉已经疾驰而去,倪虎咋舌,低声道:「鹏哥,他们是谁呀,你这玩意儿是啥东西呀。」
「他们是骑帮的人,这面银牌叫做令牌,我吩咐他们明天来当纠察队,免得有人来闹事。」
「谁敢来闹事呀,我那两位舅舅会来参加婚礼哩。」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小心些吧。」
倏听远处传来一句清朗的声音道「不错」,接着是一位白衣年轻俊逸书生自林中弹出,费慕鹏立即一怔。
那书生的身法甚疾,一晃即掠到费慕鹏身前六尺外,他仔细地盯了费慕鹏一阵子,说道:「果然不愧为烟投郎。」
「不敢当,阁下是……」
「先别问我是谁,你认识沈葳葳吗。」
「是不是那位蛇美人。」
「正是,她想见你。」
「对不起,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不后悔。」
「在下的字典中没有后悔二字。」
「好,你不见她,我叫她出来见你。」
说完,立即仰天长啸一声。
这声长啸中气颇足,沈葳葳尚未出现,蛇道人、南宫义、小乔、南宫菁菁、倪琴及费家三妞却已经疾掠而至。他们刚站妥,一身宽袄头儿低垂的沈葳葳方始走出竹林,费慕鹏的一颗心儿立即暗自紧张了。因为,他曾在轿中强行奸污她呀,她若揭发此事,明天的婚事可就泡汤了,叫他怎能不紧张呢。
不久,沈葳葳走到年轻书生的身边,立听年轻书生沉声道:「烟投郎,我要当面问你一句话。」
沈崴崴忙蚊声道:「让我和他私下谈吧。」
「烟投郎,你听见了吗,请。」
费慕鹏听后不由略一犹豫。
小乔立即上前道:「我是他的母亲,有话请直言。」
年轻书生冷笑道:「烟投郎,你决定了没有。」
「直说无妨。」
年轻书生倏地取下文士巾,立即垂下一头秀发,只听她冷冷地道:「我叫沈琪,是她的妹妹,亦是万紫帮的护法,今天撇开公事不谈,有件私事想问烟投郎,你娶不娶家姐。」
似晴天霹雳,又似焦雷击顶,费慕鹏不由全身一怔。
沈琪冷哼一声,牵着沈葳葳的右掌朝小乔的手中一放,冷冰冰地道:「夫人,请你替家姐把把脉。」
「对不起,我不谙武,道长,偏劳你啦。」
蛇道人搭上沈葳葳的右脉不久,倏地情一悚,他仔细地瞧了她的容貌片刻,然后拉着费慕鹏掠向远处。
「小兄弟,她有孕了。」
「什么,她……」
「小声些,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费慕鹏稍一思忖,立即传音道:「娘,请你过来一下。」
小乔立即皱眉行了过去,费慕鹏低声将自己在轿中冲开穴道,为了报复强行奸污她之事说了一遍,然后,低头不语。
小乔惊气交集,立即叱声:「孽子。」
「砰」的一声,他立即低头下跪,蛇道人忙低声道:「夫人,先别气,解决正事要紧,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时间颇吻合,只是不知孩子是不是令郎的。」
「孽子,她当时有否落红。」
「有。」
「孽子,你,我恨不得劈了你,起来吧。」
说完,恨恨地走了过去。
沈琪冷冰冰地道:「烟投郎,你决定了没有。」
小乔忙道:「可否入内详谈。」
「没必要,愚姐妹假公济私来此,无法逗留太久。」
「既然如此,令姐如何能参加明日的婚礼。」
「只要令郎同意,我自有移花接木之计。」
「好,我就接纳这房媳妇吧。」
「亲家母,谢啦。这两包药粉是嫁妆,我保证它们远胜其余六位新娘子的嫁妆,请收入吧。」
说完,自怀中取出两个小纸包递了过去。
小乔毫不犹豫地收下怀中,同时道:「我会一视同仁地善待令姐,请放心,希望明日能够无事。」
「我只保证万紫帮的人不会来闹事,烟投郎,只要你敢虐待家姐,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告辞。」
说完,立即疾掠而去。
小乔上前牵着沈葳葳的柔荑,道:「葳儿,入内歇会吧。」
沈葳葳怯生生地点点头,立即跟她行去。
人厅之后,小乔向二老表示歉意,请他们离去之后,牵着沈葳葳坐在正位,沉声道:「虹儿,你们五人坐下。」
费常虹五女立即低头坐下,费慕鹏识趣地自动低头跪下。
「孽子,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
费慕鹏立即低头叙述一遍。
小乔朝几上一拍,叱道:「孽子,枉我守了十九年寡养你长大,你却如此胡作非为,你说该怎么办。」
「孩儿知罪,愿领家法。」
沈崴崴立即低头跪在他的身旁,说道:「夫人,此事不能怪令郎,错在我不该暗算令郎,致令他含恨报复。」
「报复,报复的方式甚多,他为何独采用下流的方式,似这种孽子,若不趁早除去,日后不知又会造多少孽。」
费常虹五女立即下跪替他求饶,小乔脸色冰冷,硬是不依。
沈葳葳含泪道:「夫人,千不该万不该,我实在不该来此。可是,我深爱令郎,担心腹中之子将来受苦受辱呀。」
小乔双眼一湿,咽声道:「孩子,我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刚怀他不到三月,他的父亲就逝世了。」
说完,立即放声大哭。费慕鹏色一惨,倏然一指戳向自己的右侧太阳穴。
跪在他的身边的费常虹尖叫一声「慕鹏」,死命地扣住他的右腕,小乔急忙尖叫道:「孽子,你敢……」
费慕鹏泪下如雨,痛苦地低下头。
蛇道人及南宫义闻声,惊慌地掠入厅中之后,立听南宫义慈声道:「亲家母,原谅鹏儿这一遭吧。」
「我可以原谅他,菁儿她们呢。」
南宫菁菁五人立即点头替他求情。
「唉,孽子呀,孽子,你何德何能拥有如此贤慧的妻子呢。你呀,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起来吧。」
费慕鹏起身之后,先向二老致谢,然后低头坐回原位。
突听沈葳葳低声道:「娘,请你速吩咐人将那两包解药在今夜子时前送至少林及武当,否则,两位掌门人性命危矣。」
蛇道人惊喜地问道:「此事是贵帮干的吗。」
「是千手千毒千魔顾一鸣做的。」
「啊,这个老毒物入中原啦。」
「不错,他是万紫帮新任总护法,那两包解药是舍妹牺牲清白身子盗来的。」
说完,低头拭泪不已,众人不由色一耸。
蛇道人接过那两包药道:「南宫兄,时间紧迫,咱们亲自跑一趟吧。」
突听小乔道:「道长,骑帮的快骑日行千里,他们目前住在城内,二位不妨持令牌去向他们借马。」
费慕鹏立即取出令牌交给蛇道人,蛇道人道过谢,立即与南宫义匆匆地离去。
沈葳葳又低声朝费常虹道:「皇甫靖已经和万紫帮少帮主白亚武协议联盟,可能会对令尊、令堂不利。」
费常虹颔首道谢,立即低头不语,沈葳葳突然朝小乔传音道:「娘,你是不是剑天龙。」
小乔暗暗一怔,轻轻地颔首,沈葳葳续传音道:「顾一鸣可能会在最近向贵帮下手,请吩咐弟兄们留心饮食及行动。」
小乔心中暗骇,立即点头道:「葳儿,娘带你去赶制一套喜服吧。」
说完,立即牵着她朝外行去。
费常虹一见费慕鹏仍然低头不语,立即上前劝道:「慕鹏,事情过了就算了,别再难过了嘛。」
「我,我真对不起你们。」
「哎,姻缘天注定。何况,没有你这一胡搞,少林和武当掌门人非死不可,算来,你该记大功一次哩。」
「你们别再糗我啦。」
「真的嘛,菁妹、琴妹,你们认为呢。」
南宫菁菁含笑道:「是呀,你就放开心情吧。」
倪琴低声道:「我看沈姐姐挺好的哩,你就看开些吧。」
「好好,我就应你们的要求看开些啦,谢谢你们啦。不过,虹妹,你要不要通知家人小心些呢。」
「他们在皇甫靖同意退婚之后,早就有准备,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时,突听倪家大门口传来一阵爆竹声及倪虎欢呼道:「大舅舅、二舅舅,你们可回来啦。」
费慕鹏诸人立即快步掠去,只见十六名盔甲鲜明的军士凝立在院中通道两侧,大门外停着两辆豪华四骑马车及十六匹健骑。两位俊逸中年书生分别携着一位中年美妇含笑与倪顺夫妇行人大门,另有三位俊逸少年及两位清丽少女尾随在后。
阮淑华含笑道:「明弟、昌弟,他就是明日的新郎官费慕鹏,她们五人是明日的新娘子,徐姑娘尚在徐府中。」
费慕鹏立即率五女躬身行礼,说道:「参见二位舅舅及舅妈。」
阮文明连连颔首道:「独世才,即使大内,亦无此人才,若让皇上龙颜睹见,非招为驸马不可。」
阮文昌点头道:「五位新娘子亦是仙露明珠,真是群芳毕集费府,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人厅之后,只见两位军士抬着一个箱子放在厅中,立听阮文明含笑道:「姐夫、姐,家岳致赠一份喜幛及一些贺礼,请代为收下吧。」
倪顺陪笑道:「谢谢。」
众人又寒喧一阵子之后,立见徐大人夫妇带着赵天英前来晋见,阮文明兄弟立即含笑接待他们。
好半晌之后,只见徐大人道:「二位大人,下官在城中替你们安排行馆及晚膳,天色已晚,可否……」
阮文明忙道:「徐大人别客气了,我们难得回来一趟,今晚打算多陪陪家姐夫他们,您别客气了。」
「那、那就吩咐他们把酒菜送来此地吧。」
「好吧。」
赵天英立即匆匆地离去。
费慕鹏立即率领他们去参观新房,阮文明步人楼上那间三十余坪大的书房之后,立即逐一赏识壁上之文字画。好半晌之后,只听他问道:「这是谁作的字画。」
费慕鹏含笑道:「拙作。」
「唔,太,不简单。」
阮淑华含笑道:「弟弟,时间尚早,咱们姐弟三人就请鹏儿作三幅画,以便作日后的纪念,如何。」
「好呀,会不会太麻烦他呢。」
费慕鹏含笑道句「欢迎」,立即走向画架。
费家三妞搬来三张椅子供他们三人坐下之后,便见倪琴已在铺纸,南宫菁菁已在磨墨,三人立即含笑陪阮家那两位少女。
费慕鹏替他们三人调整妥位子之后,招呼其余之人坐下,一拿起画笔立即振笔疾划起来。
不到盏茶时间轮廊已经画妥,他示意倪琴取下来给他们三人瞧之后,便又走到另一个画架旁继续作画。
阮文明兄弟一瞧见画,立即啧啧道喝采,于是,众人站在画架旁好地看费慕鹏表演了。
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经完成另外两幅画的轮廊,然后拿起颜料专心润色,脸上立现肃容。他费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众人的赞叹声中完成了三幅画,阮文明兄弟上前一瞧,不由连道「天才」不已。
此时三桌酒菜已经摆妥,众人依序入座之后,立即开动。
好一阵子之后,只听阮文明之妻脆声道:「鹏儿,待会可否烦你替我们画些全家福呢。」
「没问题。」
阮文明含笑道:「京城中有一家至美坊专门替大内及朝廷文武百官作画,可是与你一比,逊色多了。」
「真的呀,那我该去京城开家画坊了。」
「哈哈,只要你来,至美坊非关门不可。」
阮文昌却摇头道:「不妥,不妥,你若入京,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哪有你作画的机会呢。」
「皇上要把我打人大牢呀。」
「哈哈,怎么会呢,他会招你为驸马啦。」
「不可能啦,我已经死会啦。」
「哈哈,死会可以活标呀,你想不想试试。」
「不不,我不敢,我这种市井小民,岂敢见皇上呢。」
「哈哈,当今皇上仁政爱民,全没一点架子哩。听姐夫说你的武功很高强,皇上说不定会要你担任侍卫统领哩。」
「爱说笑,我这两三下捉猫功夫,怎可在金銮宝殿上丢人现眼呢。舅舅,你就饶了我吧。」
「哈哈,来,大家干一杯。」
众人干了一杯酒之后,又欢叙一阵子,方始散席,徐大人夫妇为了准备婚礼,立即先行告退。
费慕鹏引导众人重登书房之后,阮文明夫妇立即与二子一女端坐在椅上。费慕鹏含笑端视他们一阵子之后,立即振笔疾画。他先按照他们的服饰画了一幅之后,另外按照自己的想法替他们改变了发型及服饰作了一幅画。
当阮文明全家人朝第二幅画一瞧,其妻立即赞道:「太好啦,贞儿,娘怎么没想到要替你如此打扮呢。」
那名少女羞喜交集地立即低下头。
阮文昌夫妇上前一瞧,立即请费慕鹏替他们整容。费慕鹏也不负他们之期望,替他们也作了一幅全家福,令他们瞧得爱不释手,连连道谢不已。
阮文明一时技痒,含笑走到画架前拿起毛笔水醮饱墨汁之后,振笔写出三行工整的字体:「费家才傲天下,慕名来者含喜归,鹏程万里可预期。」
左下方则书道:「阮文明敬撰」。
「不敢当,舅舅,谢啦。」
阮文昌见状,亦含笑上前书道:「费尽心力找上门,慕仰者竟如此多,鹏飞千日载不完。」
左下方亦书道:「阮文昌敬撰」。
「太恐怖了,不敢当,不敢当,让我也献献丑吧。」
说完,分别在他们姐弟三人那幅画上书道:「阮本寒门三姐弟,淑女隐华工针线,文魁星明大吉昌,相爷慧眼识英才,竭智尽虑安家邦,姐喜弟光耀奉门。」
短短的四十二字却已包括了他们姐弟三人的姓名,阮淑华牺牲青春抚育二弟及二人效忠朝廷之事。众人瞧得喝采不已,阮淑华欣喜地低头擦泪不已。
阮文明突道:「鹏儿,说正经的,你有否打算入京效劳。」
「对不起,现在的武林很乱,我想留在江湖中。」
「日后武林安定了,你是否有意入京。」
「我,我生性好动又不拘小节,可能不适合吧。」
「我目前的职掌就是为国举才,以你的才华,若能人京效劳,不出十年,必可超越过我们兄弟二人。」
「那我更不敢入京啦。」
众人听后不由哈哈一笑。
倏见小乔带着沈葳葳进来,阮淑华立即上前替他们介绍,同时指着那些画赞美费慕鹏不已。
小乔含笑道:「小犬信笔涂鸦,不啻班门弄斧,倒叫诸位大内贵宾见笑,尚祈多加海涵。」
阮文明忙道:「亲家母,你太客气了,我方才还在询问鹏儿是否愿意入京效劳,我相信他的前途似锦哩。」
「不敢当,小犬不拘小节,不宜入京。」
「那就此作罢,夜深了,该告辞了。」
小乔忙道:「楼上左侧全是客房,被褥俱全,请吧。」
阮文明他们入房休息之后,倪顺夫妇及倪虎含笑告别,小乔立即带着费慕鹏及六女回到前厅坐下,只听她低声道:「据消息告称,明日各派高手前来道贺,顾一鸣那四名弟子风虎云龙,亦已住进扬州客栈。此人来意不善,武功又甚为诡异,因此,鹏儿你可要多加留意,必要时不妨杀他们四人立威。」
「没问题,我会让他们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