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
这句话简直戳到了程子俊的痛处,他说:「我找了她10年,我造了什麽孽?你别忘了,妈妈的死亡证明还在你抽屉里躺着呢!是你亲自去办的!」
程廷轩本来来势汹汹的气势为之一滞,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颓然的坐到床边,埋着头一言不发。
放了狠话的程子俊却有些後悔了,他看了看父亲鬓角斑白的头发以及湿红的眼眶,後悔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和自己父亲说话,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会儿後悔,也没用了。
他走到爸爸床边,附身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本落了灰的相册。
他翻开来,里面是他们一家三口当初的合影。
他一页一页的向前翻着,最终在一张照片处停了下来——那是他爸爸和妈妈刚结婚时拍的照片,不是婚纱照,就是一张简单的合影。
程子俊说:「当初娶妈妈的时候,你也说过的吧……」
「无论贫穷富有,无论健康疾病,无论顺境逆境,都会爱她,尊重她,保护她,直到永远……」
程子俊摩挲着相簿里的照片,对爸爸说:「你的永远……是20年,而我的永远,是世界的尽头!」
「你没能信守承诺,很遗憾……但是我会!」
程廷轩擡眼看向儿子,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情。
程子俊将相簿交到爸爸手里,然後转身退出了房间。
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程廷轩不禁想——难道是我错了吗?
……
杨可如一直在门口偷听父子俩的对话,见程子俊自以为潇洒的走出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说:「怎麽跟你爸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程子俊痛得呲牙咧嘴,忍不住说:「我这……我这不是帮咱俩说话呢吗!疼疼疼……」
杨可如又狠狠拧了一把,这才放开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啊你啊……」
……
日子还在继续。
程子俊和妈妈依旧每天都住在爸爸的房子里,依旧每晚云雨。
杨可如本来是很不情愿的,毕竟已经被程廷轩识破了他的身份,还当着他的面做这些,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但程子俊不依不饶,她也拗不过,毕竟他俩躺在一张单人床上,所以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程子俊仿佛有意要气一气他爸似的,故意在做那事的时候大喊「妈妈」,而被干得高潮叠起、娇喘连连的杨可如自顾尚且不暇,自然是没空去阻止他,於是每天晚上,程廷轩都得忍受来自隔壁的满满恶意。备受煎熬的他无处排解心中的苦闷,只好频繁的寻求张瑶的帮助,一来二去,有些时候,甚至整晚未归。
父子俩各自的感情,在以一种怪的方式持续的升着温。就像被放进微波炉里的可乐,谁也不知道,在哪一秒就会爆掉。
当然,程廷轩不会放弃对儿子的「谆谆教诲」,一有机会就会开导他:「儿啊,人是社会动物,你以为你过得洒脱,但你真的就可以对周围的目光丝毫不在意吗?你啊,还是太天真了……」
「你迟早要做出选择的,要麽背负这一切,一辈子都活在道德和悖伦的阴影里,要麽……」
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爸爸总是欲言又止。
而程子俊这个时候,总是会这样回答他:「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和君君,就是要永远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爸爸总是会苦笑着回答:「儿啊,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只有小孩子还有得选,有得选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像我们这个岁数的人啊,呵呵……还能选什麽呢?」
父子俩的对话,每每都是这样无疾而终。
只是程子俊知道,爸爸的心结始终都没有解开,也许,这辈子都解不开了。
直到妈妈有一天,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和爸爸在房间里密谈了一个下午,程子俊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麽,只知道,当爸爸和妈妈都红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之後,爸爸就握着他和妈妈的手,将他们两个的手叠在一起,说:「未来的日子,就靠你们俩了……」
说着,就背着手出门去了。
程子俊问妈妈都跟爸爸说了什麽,妈妈说:「很简单,我问你爸爸,想不想要你幸福?你爸问我,难道你们这样,他就能幸福了吗?我说,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当妈妈的都不能给儿子幸福,那还有谁可以?」
程子俊听得一楞一楞的,问:「这就完了?他就答应了?」
杨可如白了他一眼,说:「这还不够吗?」
「所以说啊,你还是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