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咱们兄弟是不打不相识!俺蒋猛先敬老弟三杯,俺先干为净!”
蒋猛拿着大碗连倒了三碗。
几碗酒下肚,蒋猛脸也红了,话也多了,我趁机问道:“迟才我出口对当今皇上不逊,老哥不会怪我吧。”
我起身给蒋猛满上,他叹了口气道:“唉,徐老弟你说的也不错。说实话,如今这天子啊,完完全全是个花花公子,四十好几的人了,比俺老猛还大几岁,还这么不懂事。”
“听说镇国公府就是皇上他自个封的?”
“不错,哎,你说这事儿,哪有自个儿给自个儿封王的?其实啊,你别看这镇国公气派十足,皇上他十天有九天不睡这!”
“那睡哪儿?”
“八大胡同呗!”
“八大胡同?小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塾啊。”
“啊,瞧俺这记性,都忘了老弟是第一次来京城。其实啊,这八大胡同就是八条街,只不过这八条街都是妓院。”
我道:“不会吧,整整八条街里都是妓院?”
像金陵城这种大城,也只有一条街是妓院,想不到京城里光是数量就是金陵的八倍。
“男人嘛,妻不如妾,妾不如妓!连那皇上也最是好这口。”
“这皇宫大院紫禁城里,三千粉黛,皇上还不满足?年年选秀,年年进贡各地美女,还要跑到妓院里花钱找乐子?”
蒋猛道:“谁说不是?”
他突然凑过头来轻声对我说:“有时候啊,我也觉得这皇上真他娘的贱!”
我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来我敬大哥一碗!”
一碗酒下肚,蒋猛问起我的事来:“徐老弟啊,你武功这么高,连十四派掌门都不是对手,不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咋跑到京城来啦?”
刚才我与他谈过了有关自己的一些事了。
“不瞒老哥!小时候家里给我定下的十几位娃娃亲,前些日子她们十几个人说是没来过京城,想来玩一玩。可没想到的是,正碰上太后给皇上先秀。京师提督海大贵见她们貌美,为了领功邀赏,竟然不顾她们有婚约,将之当成秀女,抓进了宫里去!”
啪,蒋猛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娘的,敢欺负到俺兄弟头上来了,反正俺干的这个校尉也他娘的没劲,不如咱们杀进宫去,把弟妹救出来!”
我忙起身按住蒋猛道:“老哥,你听我一言。这事儿啊,咱们等从长计议。”
蒋猛是个粗人,脑子不大好使,道:“计议个屁,有什么好计议的?用刀子,最好说话。”
我来气了,大声道:“大哥,你难道想让天下官府都通缉咱们不成?”
“有啥好怕的,凭兄弟的这一手功夫,有谁还敢欺负俺不成?”
“可你想啊,如果擅闯皇宫,我都又把握将我娘子抢回来,何苦找你帮忙啊?再说了,这事如果传了出去,以后咱们就成了过街老鼠了,天天都得过着人人喊打的日子。天下好玩的地方那么多,我可不想陪着娘子游山玩水的时候,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大堆官兵。”
蒋猛一听,愣了会儿,呵呵傻笑道:“呵呵,这到也是。那多不自在!哎,还是老弟想的仔细,你有啥子办法,俺听你安排!”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为今之计,咱们得先打探清楚消息,把这选秀的来龙去脉摸个一清二楚,才好对策!”
“好!”
蒋猛又是一拍桌子,声音大得能传出两条街去。
“哎,大哥,此事要保密,你怎么又……”
“哎,呵呵,你瞧你瞧,俺这不是高兴的忘了么。”
“算了,大哥,你是皇上身边的人,能在紫禁城里随意出入么?”
“那当然,不然俺他娘的不白混了么?凭俺这手功夫,要在外头领兵,那是能当个将军的。要不是俺的老上司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俺也不会跟着他从边疆大老远的跑来这京城这个太平无事的鸟地方来了,没战打,可闷死俺了。”
我问:“老哥,你的上司又是谁呀?”
“俺上司,不就是江彬呗。以前俺跟着他在边疆东征西讨,镇压刘六、刘七等贼谋反,多么的豪气冲天。哎,只可惜好景不长。他被皇上所赏识,被封为义子。前些日子皇上在豹房里看老虎,那老虎平日里本极温顺。那天却不知是不是吃了疯药,见了皇上就咬,幸好俺上司救架及时。
不然的话,皇上就英年早逝了,也因而,上司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这不前天连我也被封为义子了。“我看着蒋猛悉眉苦脸的样子,不解道:“哥哥被封为皇上义子,这可件足以光宗耀祖的事儿啊,哥哥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呀?”
“有啥好高兴的?那皇上见着看得顺眼的人,就封为义子,到如今啊,光京城里的义子,就不下于百人!”
我听了,张大嘴吧,“这皇上真够荒唐的了。”
“是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俺老蒋得了大便宜呢,知道的人抬眼也不望俺一眼,忒没趣。”
蒋猛端起一碗酒,又是一饮而尽。
“老弟啊,你放心,其实就算太后给选了秀,那皇上也未必会看上一眼。”
“那可不一定,我的娘子们漂亮着呢?”
“有秦弟妹美么?”
“有,还有不少人比她还美呢!”
“乖乖,那是个什么美法?我看秦弟妹已经是人间绝色了,比俺老蒋的妹妹还有漂亮三分!”
“哥哥还有妹妹?”
他这么五大三粗的,妹妹又能漂亮到哪去?
蒋猛看我不信,道:“不瞒你说,俺妹子可漂亮了,就跟俺媳妇一样漂亮。”
“那改日哥哥一定要带我去见见嫂子和妹妹了。”
“一定,一定。老弟啊,你也别着急,宫里选秀,我最是清楚了,没个一年半载的,选不出个啥子名堂来,我这就去给你打探打探消息去。”
蒋猛踉跄着就要站起来。
“改天吧,哥哥。”
我扶着他,怕他跌倒。
“你……你这是瞧不起俺,俺可没醉!”
说着一把抓过长刀,想插在背后,可又插不到。“帮帮俺,帮帮俺!”
我帮他插好长刀,道:“今天就算了吧,哥哥,你回去睡一觉,明天再去打探消息不迟。”
他这幅醉汉模样,哪里还能办得了什么事呀?万一奉人来个酒后吐真言,岂不是弄巧成拙?
“那,那这样吧。老弟,你没找客栈吧?”
“没,才来京城就跟哥哥干上了。”
“那好,俺家就是兄弟家,走跟俺一块回家去。家里住着比外头的客栈舒服多了。”
蒋猛拉着醉步,拉着我就走。
众女听到我们这头吵闹,都过来了。蒋猛看到秦腕凤就叫道:“秦,秦弟妹,走,跟我回家去见见你嫂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秦腕凤在包间里早给众女尼嘲笑了个够,才出门,又受气。走到我身边,背着蒋猛就给了我一下,痛得我呲牙咧嘴,我也借酒装疯道:“哎哟,娘子,轻点!”
众人哈哈大笑,最后还是秦腕凤不好意思了。
蒋猛的身子着实不轻,整个人不但挂在我身上,还总会东摇西晃,看样子醉得不清。能不醉么?两坛子五十度的烧刀子有大半下了他肚里。
不过幸好,没醉得太彻底,还认得回家的路。平京的胡同真他娘的多,七扭八拐,总算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宅弟前停下了。门上写着:蒋府!
看来就是这里了。
宅弟也就五成新,门外也只有两个兵丁站岗,与镇国公府门前的气势那是大巫见小巫。还没进门,两个兵丁就一块过来帮我扶蒋猛了。
“娘子,娘子,快出来,俺今天认识了一个兄弟,带来见见你!”
蒋猛一路上醉话连篇,可这句话说得甚是顺溜,看来说的不是一回两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