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记却不问他们,转而来问我和郭伟:“你们一个是书记,一个是镇长,出了事,死了人,有脱不了的干系。你们自己说说看,怎么处理?”
郭伟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说:“打死人的人,要法办,而且要从严从重从快。带头打人的人,也要法办,而且要以主犯来接受法律制裁。”
刘书记点点头,又问我说:“郁镇长,你有什么看法?”
我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这件事,不是单纯的打架死人,还要看根源。”
“矛盾发生了,就要想办法解决。现在两边都抓了人,两边都像个火药桶,随便一句话,一件事就有可以激发更大的矛盾冲突。我个人意见,暂时不进入司法程序,先想办法安抚好死人家属。家属稳定了,他们就是再闹,也闹不出什么影响来。因此,我建议,黄书记的善后组要想办法让死者入土为安,接下来的事,大家就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
刘书记赞许地点头,转头对检察院院长说:“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检察院暂时不要作批捕的决定,先刑拘起来。”
检察院长点头同意,说:“公安那边也还没送逮捕意见书。”
公安局长说:“这责任不在我们公安局,你要意见书,现在就能给你。”
两个人差点要掐起来,其实在座的都很明白,这是不想担责任!
“县委宣传部要封锁这个消息,不能让外面的记者进来胡搅蛮横。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对外宣传,必须经县委办同意才能发布,违者按纪律处分。”刘书记断然下了命令:“农古镇的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团委黄书记牵头,农古镇党委政府配合,公安、检察、法院及相关部门共同进入,必须把事情消灭在萌芽状态,不得再扩大!”
我们都认真地点头。
刘书记扫视我们一眼,缓缓说:“农古镇建制批下来还不到一年,新政府也在建设中,出点事,也能预料得到,也能理解。一个新生事物,没有点挫折,以后的路也会走不好。从这件事可以反映出来,农村的土地、农民的意识已经跟市场经济挂上了钩。我们这些干部,不要老是抱着农民是没有文化的人的思想,要主动想办法,主动与群众联系,知道了他们需要什么,我们才能服务好老百姓。”
汇报会开了两个小时,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先安抚。
出了会议室的门下到楼底,黄奇善凑过来问我:“郁风,你说安抚,怎么个安抚法?”
我拍了他一下肩膀说:“这天底下的事,还有能难倒我们奇善书记的?县委的决定,你想办法执行吧。”
黄奇善双手一摊说:“我怎么执行?难道还要我跟郭书记一样,也去把脑袋打开了?”
郭伟不好意思地笑,说:“这帮刁民!老子就说了一句话,就把脑袋打开了,要是多说几句,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黄奇善笑道:“你放心,你郭大书记铜头铁臂的人,打不死。”
郭伟骂道:“放你的狗屁!老子不是个肉脑袋啊。”
黄奇善就连胜赔罪,笑着说:“县委的决定,你们两个跟我是栓在一起的蚱蜢,现在天下无大事,大家想想,怎么去安抚?”
我说:“黄书记,就凭着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怕说服不了群众?我们两个相信你,你走前面打先锋,我们两个跟在你后边,真有什么事,我们算是救驾的。”
“郁风,你这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我告诉你,我没好日子过,你们两个也休想安生。老子早就看出来你小子肚子里有鬼了,快说,什么办法?”黄奇善骂骂咧咧,伸出手来找我讨烟抽。
三个人站在县委大院门口,一人嘴里叼着一支烟,像极了三个街头小混混。
突然一阵喇叭声,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抬起头看,发现一辆小车停在我们面前,车里下来笑吟吟的白灵,后面跟着一脸担忧神色的小梅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