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家的陈萌把牌一推说:“不打了,喝咖啡吧。”
四个人又绕到沙发上坐下,我和黄微微坐一张,何家潇和陈萌坐一张。陈萌从酒精炉上取下烧得翻滚的咖啡,每个人面前倒了一杯,拿着银匙慢慢地搅动,我喝不惯咖啡的苦涩,从盘子里拿起一包糖,撕开倒进去。
他们三个都不喜欢加糖,只有我一个加糖。奶奶的,我就是个乡巴佬!
“生活,其实就像打麻将一样,一手好牌,还得要会抓机会和。”黄微微叹口气,老成持重地说,样子让我想笑。
“郁风,你别怪模怪样。比如你,刚才抓了这么好的一副牌,就是因为你不会抓住机会,所以你就只能做相公。做相公都算了,你到头来还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在你看来最没价值的牌,恰恰是别人最需要的牌。”黄微微似乎得理不饶人。
“再比如家潇,假如刚才你郁风哥的牌在你手里,发现有可和的牌,你会和吗?”
何家潇毫不犹豫地答道:“肯定和。”
黄微微展颜一笑说:“既然你懂得和牌,难道你就不明白和牌需要机会和勇气吗?刚才你郁风哥没和你的牌,就是因为他没勇气。”
何家潇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侧转身对着静坐在身边的陈萌说:“我不会丢掉机会!”
陈萌乖巧地笑,哪里看得出比眼前的这个小男人大了五岁。
我突然明白过来黄微微的用意,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子,居然会有如此奇巧的心思,把想说的话,全部融入了一副麻将里。
“既然明白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们了。”黄微微从沙发上拿起小包,踢了我一脚说:“我们走,还嫌这里不够亮么?”她故意眯起眼睛看着屋顶的灯,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什么都好,情调全被这盏灯破坏掉了。”
我赶紧起身,看一眼何家潇,朝他眨了眨眼。
出来到了大厅,弹钢琴的女孩子换了一首经典的《梁祝》,哀哀怨怨的把自己弄得凄凄惨惨。
“我们去哪?”我问。
“你是男人,带自己女朋友出来,还不知道去哪里?”黄微微打趣着我,附在我耳边悄声说:“我带你去见我爸爸,他有事找你。”
我迟疑了一下说:“不去不可以?”
“可以啊,只要你愿意呆在农古一辈子,你永远可以不去见他啊。”黄微微顺手把扎着的马尾辫解开,秀发如水一样扑进我的眼帘。
“我不想去呢。”我说:“我怕你爸。”
“他又不是老虎,你怕他干嘛?”黄微微不高兴地说:“不是叫你去英勇就义!”
我嬉笑着说:“如果为你,我英勇一回,不,英勇一辈子都愿意啊。”
她就红了脸,幸福地微笑,柔声说:“乖,跟我走。”
我被她的一声“乖”叫得浑身不自在,正要走,看到一个女孩子急匆匆过来,没等我看清,女孩子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切地问:“你是郁风吗?”
我定睛一看,是雪莱,心里一阵发慌。
“我就说是你们!”她吁了口气:“你们进电梯,我出电梯,害我好找啊。”雪莱不管不顾地说:“何家潇呢?”
我苦笑着摇头,站在一边的黄微微不高兴了,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雪莱,问道:“你谁呀?拉着他干嘛?放手!”
雪莱这才注意到沉着脸的黄微微,尴尬地松开手,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们是熟人,好久不见了,失态了。”
黄微微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拉着我头也不回就要走。
身后的雪莱紧跟着走了几步,到了电梯口,她鼓足勇气对黄微微说:“姐,对不起,我找郁风说几句话,就几句话。”
我知道我的名字肯定是何家潇告诉她的,难为她还记得。
我朝黄微微看了看,带着雪莱走开几步。站在二十一楼的窗户边,雪莱轻声对我说:“你告诉何家潇,我怀孕了。”
我像被雷击了一样,张大着嘴合不拢。
“不要以为我找不到他!”雪莱说完这句,朝远处的黄微微莞尔一笑,转身从酒楼的员工通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