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鸟,不能伤它们,也不能把它们放笼子里,谁捉得多谁就赢。”他料到她有此一问。
她看他稳操胜券的模样,故意生气,“捉了不放笼子里,不就飞了,你示范给我看看。”
他轻舞衣袖,右上方空中正欢快飞翔的一只小鸟,忽然停在那里,不动了。这是一个很诡异的画面,明明看到鸟在拚命的扇动翅膀,可就是移动不了半分。他的指头轻轻一弹,“嗤”的一声,气流在空气中滑过,鸟儿左翅上一根羽毛飘然而下。以指力弹落鸟羽并不难,难的是他如此精准,对力道的方向、强弱控制得分毫不差。弹落羽毛,却又不伤它其余部位一丝一毫。
她自信弹落鸟羽,自己也能做到,但内力控制得如此准确无误,分毫不差,对目标想伤几分就伤几分,自己却没把握。这不是内力的强弱问题,完全是经验问题了。
他凌空虚抓,那鸟儿十分惊慌,更加卖力的扇动翅膀,但越扇翅膀,反而越是下落,最终稳稳当当的飘落到他手掌上方半尺处,再也飞不出他的掌握。他如法炮制,第二只,第三只,……一会儿功夫,飞过的十只鸟,都盘旋在他右掌上方,飞舞不去。
她知道这是内功中“粘”字诀和“吸”字诀发挥到极致的表现,比及那夜他控制萤火虫还要高明许多。要知道,控制的事物每大一分,需要的内力可能就要大一倍。鸟儿比之萤火虫体重和力量都要大好些倍,他的内力之深今日仿佛才展现出来。但见他态自若,毫不费力的模样,又仿佛远远未用全力。她暗自惊心。
“你也来试试?”
这场比试她没有赢的可能,她想了一想,故意叹了口气,“可惜小玉不在。”
“小玉在又如何?”他怪她有此一说。
“我从江南的乡村带回一种香料,小鸟闻了都舍不得飞走。若是小玉在,叫她去拿来,我一定赢。”她说得煞有介事。
“你认输就认输,不用说这么多?”他调笑的眼让她气愤,好像看扁她不行似的。
“我说的是真话。”她急了,小脸红红的,格外诱人。
“就算是真的,你现在认不认输?”
不行,不能这么轻易认输。虽然知道自己定然比不过他,但不战而败更差劲,还是试试好了。她看了看周围,脚边正有个泉眼,此刻热腾腾的冒着水,心中已有想法。
素手一动,泉眼中的水自下而上倒流到她手边。双手做圆圈状轻揉,泉水竟然渐渐被搓成一个浑圆的水球。两手再往外扩展,水球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大,球的表面留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于是这水球中间充满了空气。她用水做了一个笼子,来装小鸟吗?
果然见她左手托了这个水球,右手轻弹,一滴水珠如箭射出,“啪”的击中飞过的小鸟。那鸟一个倒栽葱,坠落下来,在空中尚自挣扎,已被她一把捉住,塞到水球中。如此捉鸟,不到一盏茶功夫,水球里也塞了十只鸟儿。
水球不停的旋转,阳光下,球的表面五颜六色,流光溢彩,内里鸟儿振翅飞舞,上下自如,煞是美妙。
她的方法和他的完全不同,但控制水流聚集而成水球,又在水球内塞这么多鸟,球依然不变形不破裂,也要靠深厚的内力才能保持。
“你看,我也行。”她得意的说,那样子和许多年前的小女孩没什么分别。那时,她也常常这样,做了什么得意的事就要给他看,非要他夸奖她一番才心满意足。
他微微一笑,衣袖频挥,四周的小鸟一只只纳入自己的掌握中。她也不甘示弱,捉了只只小鸟塞到手上的水球里。自然,每多捉一只小鸟,他内力“粘”和“吸”的力量就要增强一分;而她的水球也是直径越来越大,控制的力道也要一分分的加强。
说是比赛捉鸟,此刻已明显是内力强弱的展示。但论起来,他凭的是无形的内力控制小鸟,而她却是借助水这个媒介来控制小鸟,相比而言,还是他的内功更胜一筹。
他自然了解她遇强越强,不肯服输的性格。自从那天她随手一掌击毙格蕾斯,他一直对她的武功深浅很好。此刻,他倒想看看她吸收了司马烈的内力,内功究竟达到何种程度。于是,他继续的捉鸟,时而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要激起她最大的好胜心。
她自然是不会随便认输的。可那一刻,借着一缕阳光,她似乎捕捉到他目光中一闪即逝的探究。他难道是借比赛捉鸟,来探察她内功的深浅?她轻叫一声,手中水球溃然而破,鸟儿争先恐后的飞了出去。看上去,象是内力不继的样子。
“不算,不算。”她过去摇着他的手臂,佯装撒赖,娇俏可人的模样撩拨着他的心。
“你看,衣服都湿了,还是去泡温泉。”水球破了,溅得她的衣襟上一片潮湿,隐隐勾勒出她胸部美好的曲线。
他笑眯眯的上下看着她,她红着脸逃开,“不要!”心中却在思索怎样才能不去洗温泉。
“我赢了,今天全听我的。”他站在原地不动,只是这么笑。淡淡的柔情,象关外晴空的一缕晨曦,虽柔和但依然明亮耀眼,直逼入她的心田。
她强抑心中的驿动,盈盈的笑,过来拉了他的手,“你这人……”话没说完,突然秀眉一皱,“嗯……”她的脸瞬间红得象绚丽的晚霞,嘴唇却是毫无血色。
“晴……”他忙扳过她的小脸。她呼吸急促,花瓣似的嘴唇紧紧抿着,好像在忍受什么痛苦。
“我……好难受……”她娇怯怯的倚在他身上。
他的右手和她的左手掌心相对,十指交叉,霎时感动她体内真气四处乱窜,激荡不已。难道是司马烈的内力并未完全被她融入,可她刚才运功捉鸟并没有不适呢。
“不知怎么搞的……最近练功真气总有点不受控制。”她故意逼得体内气息乱动,就是想有理由回屋里去。
段喻寒固然是机敏之极,此刻却想不到纯真无邪的司马晚晴会骗他。每个坠入爱河的人都一样,固执的相信恋人不会欺骗自己,他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