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司马烈在出手之际,已然后悔,力道虽稍稍收回,但强劲骇人的掌风依然毫不延缓的袭向司马晚晴。但此时又有谁能救那孩子?
裴慕白匆忙回身拉了司马晚晴的手腕,急速后退。她任他带她而行,全不在意是否可以躲过父亲的掌风。
然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岳中正,他竟然不偏不倚的用身体迎向司马烈的掌风。“咯咯”两声,清脆的骨折声,在深夜的树林里听起来十分诡异。
“中正,你……”岳中正二十年来对司马家忠心耿耿,现在又为了救司马晚晴遭此重创。司马烈后悔出手之余,不知该如何感激他。是他,保住了司马家唯一的继承人。
“岳叔叔,你怎么了?”从小到大,除了爹娘,长辈中最疼她的就是岳中正。他虽然不会武功,却依然奋不顾身的要救她,司马晚晴忍不住要掉下泪来。是她的过错,连累岳叔叔受此重伤。
岳中正的舍身相救,连段喻寒也不曾料到。但回想舅舅对司马烈夫人一直念念不忘,而晚晴的容颜酷似母亲,他刚才爱屋及乌,有此举动,也可以理解吧。
司马晚晴冲过来要扶岳中正起来,才走两步,已是一阵天旋地转。她今夜颠簸劳顿,加上情绪波动剧烈,早已体力不支,胎气不稳。裴慕白忙托定她的腰,让她斜靠在他肩头。
那边,司马烈和段喻寒已过去查看岳中正的伤势。还好司马烈只出了三分力,岳中正断了两根肋骨,内伤倒是没什么大碍。
“请小姐跟老爷回去,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商量。”岳中正看向司马晚晴。
“你身体不舒服,先回去吧。”裴慕白也劝说。他知道她看重那孩子,一定不会让孩子有事。司马晚晴感激的看着他,他的关怀发自真心,却让她无从报答。
他眨了眨眼,意思是“你要谢我,就是没拿我当朋友”,她呆了呆,随即领会他的意思。经此一事,她对裴慕白的了解更深一层,或许他是她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吧。
段喻寒见二人态亲密,突然想到裴慕白怎么会说她身体不舒服?难道他也知道她有了孩子?她怀孕的事关乎司马家的名声荣誉,自然不会让外人知晓,可裴慕白怎么会知道呢?这两人还是有些暧昧吧。
司马晚晴在裴慕白的搀扶下,走过来,“岳叔叔,都是晴儿不好。你别操心晴儿的事,先好好休息,我这就跟爹回去。”岳中正倍感安慰的看着她。她的容颜举止总是让他想起另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那女子曾让他魂牵梦萦,付出一生的爱恋。
于是,一干人等,迅速赶回烈云牧场。
司马烈在一路上想起女儿的倔强,为了孩子不惜一死,不禁动摇了。或许他真的该给她第三条路走。
她要孩子,可为了司马家的名声,她必须嫁人,孩子必须有父亲。可她又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看来他只有硬给她安排一场婚事,唯有如此,才能给孩子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才能让外人不怀疑孩子的来路不明。
新郎该是谁呢?这人人品要端正,要爱惜她疼她,不计较她为别的男人生孩子,也不会把她未婚怀孕的事泄漏出去。本来司马烈要找女婿,自然有许多世家子弟、青年俊彦任他挑选,但此时,他却想不出任何人选。
或许裴慕白是现下最好的人选,看他对她的照顾,应该有非一般的情意。可这么着,会不会太委屈他?
一转眼,司马烈看到段喻寒,他注视着司马晚晴,那目光中饱含关心,却在她回眸的一刻,迅速掉转目光。司马烈忽然想到,整个烈云牧场,段喻寒的容貌品性、才智武功,都是青年一辈中最杰出的人才。他任命段喻寒为副总管,对他的重用,还在那些年老的臣子之上,也是因为他的卓而不凡。
另外,段喻寒一直以来辅助管理烈云牧场,对牧场运作极其熟悉,这些都能帮女儿很快成长起来,继承司马家呢。
曾经听下人说女儿和他极为相投,经常在一起,只是最近年纪稍大,才生分了些。看段喻寒的情,竟是对女儿一往情深的样子。女儿对他应该也是颇有好感,如果选他,女儿会答应这婚事吗?
不管怎样,司马烈决定还是先和裴慕白好好谈谈。
一路上,裴慕白感到段喻寒的敌意,更感到段喻寒有意无意间投向司马晚晴的目光。
他忽然领悟到什么,用“传音入密”问司马晚晴,“他是段喻寒?”司马晚晴惊讶的望着他。他又重复了一次,“孩子的父亲是段喻寒?”司马晚晴默然无语,终于点点头。
“但是为什么……”裴慕白不是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不想她再受感情的折磨,希望能开解她。
司马晚晴疲惫的闭上双眼,“不要再提了,好吗?”伤得太深,所以才不愿再提。而伤得深,恰恰是因为爱得深吧。裴慕白仿佛明了她心中的苦涩,不再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