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避过下人,先回沐雨小阁拿了血影鞭,又随便收拾几件衣服、胭脂和银票,才偷偷溜到马厩。虽然陆敬桥再三叮嘱不可骑马,但此时若施展轻功逃,只会更消耗体力。权衡再三,她还是决定骑马,就冒一次险吧。
“乖……”她摸了摸雪玉骢的毛,把包袱放上去,悄悄的拉了它出来。
后面突的有脚步声走近。她一惊,血影鞭如活物般飞向那脚步声,鞭梢指向那人的肩井穴和哑穴。那人脚步一滑,正好避过鞭子,白衣翩翩,已来到她面前,居然是裴慕白。
裴慕白笑了,“一天没找到你,只好自己去遛马,没想到你在这里。自己家里做什么鬼鬼祟祟的?”司马晚晴不说话,准备上马。
“你身体不舒服,不该骑马。”裴慕白拦住她,却看到马上的包袱,吃了一惊,“你要走?”
“不用你管。”她不想节外生枝。
“因为你身体的缘故,所以要走?”裴慕白含蓄的问。
“不用你管。”
“你这样很危险。”裴慕白再次提醒她。她知道他说的对,但仓猝间,也没有其他好的选择。裴慕白看到她眉间的犹豫,知道她是担心孩子的。
“如果你真要走,我去找辆马车。”他的建议听起来很不错,她却不知该不该信任他。
“等我一下。”他话说完,已如飞而去。以他的身手,要制止她离去,刚才就可以,完全不必骗她。她选择相信他。
果然,不一刻,裴慕白已驾了一辆马车过来,后面也没人跟着。他驾车,她坐了进去,一路驶出烈云牧场,往关内的路上去。烈云牧场方圆三百里,有谁不认识司马晚晴,此刻,只能先跑个几百里,然后找个村庄暂避一时。
“刚才你说找了我一天?什么事?”她安定下来,想起他刚才的话。
裴慕白笑了,“在你家住了几天,好吃的吃了,好玩的玩了,我也该去楼兰做正事,所以找你道个别。”
司马晚晴突然对他有点歉意。她自然知道他喜欢她,以前总是刻意回避,希望他知难而退。如今他明知她有了别人的孩子,还是这么照顾她,这份胸襟自非常人可比,而那份情谊已经超越男女之情了吧。
“可我们现在的方向是往关内,不是往楼兰……”她连累他走了冤枉路,一时去不了楼兰办正事,感到很抱歉。
裴慕白打断她,“我会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你不必抱歉。我爹和你爹是惺惺相惜的好朋友,不管怎样,我会帮你。”顿了一顿,又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偷偷离家?但我一定会帮你。”
“谢谢你。”她真心诚意的道谢。
裴慕白轻笑,“宁可你不谢我,谢我就是没拿我当朋友。”她呆了一呆,也自笑了。
“说起来,你们牧场对我可真不错。我说要马车,就立刻有马车。我说要换匹马,就让我进马厩随便换。我说不要人跟,就没人敢跟来。我还真舍不得走呢。”裴慕白一边驾马疾奔,一边和她闲聊。
“你是我家的贵客,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你。不过说起来,他们也太疏忽大意,这么容易就让我走脱,这样的警戒怎么行。”司马晚晴突然想起玄鹰盗宝,导致大哥的死,不禁黯然。
裴慕白听她语调一转,似乎很伤感,略一揣测,已知她心意。他故意转移话题,“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家?”
半晌,没听她搭话,他也不在意,“我不该多问。”
“不是。只是……我不喜欢爹爹的安排。而且……我不想再提那个人。”她忙解释,却依然是语焉不详。是她爹爹不想这个孩子出世?还是她爱的那个人不肯负责任?裴慕白不想做过多的猜测。
看她如此爱惜那孩子,应该深爱着那人吧。爱了,就会受伤。裴慕白明了那份伤痛,不再说话。
马车在苍茫的夜色中疾驰,驾车的白衣如夜色中盛开的百合,淡雅清新,高贵如玉。她略微掀开帘子,看着裴慕白的背影。她不想说相见恨晚,只在想象,日后被他爱上的女孩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