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封县令任上数年后,他再一次回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因为在登封干得还不错,邵树德令吏部考功司对其进行了单独考功,最后定为第二等。
于是,和凝要高升的消息不胫而走。事实上也差不多,在邵树德的计划中,明年他就将成为至少一个中州的别驾,官升两级,专门协助刺史处理狱讼之事。
以二十七岁之龄走到这个地步,可以说相当速了。但邵树德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没时间来培养他了,如之奈何。
“阿翁,这个国家怎么那么穷?什么土贡都没有吗?”
“有些地方确实物产不丰,唯凶人一堆,对其要施以怀柔之策。”
“阿翁,造物主怎么这么流行?”
“造物主崛起日短,并未到腐朽的时候,你只需盯着他们,不令其渗透西域即可。”
“阿翁,于阗国既然这么恭顺,不如让其国主来洛阳好了,朝廷可派官员去帮他治理国家嘛。”
邵树德:“……”
与嫡长孙在一起的时间还是蛮欢乐的。邵树德欣喜地发现,这个孩子对他十分依恋,说什么都听,这让他对这个王朝的未来有多了几分信心……
※※※※※※
年前倒数第二天,邵树德在天黑后溜进了亚隆王府之内。
稍顷,亚隆王正妃蔡邦氏又遣人至象雄王府,邀请象雄王妃过府一叙。
当没庐氏急匆匆进入里屋时,见到蔡邦氏在榻上玉体横陈,发鬓散乱,满脸红潮。圣人则在屋内煎药。
没庐氏一闻药味,就气乐了。她也喝过几次,同样是圣人亲手煎的,据说可避免怀孕。
作为在京人质,又是吐蕃王妃,她俩是万万不能怀孕的,不然根本无法解释。
“才旦病体痊愈了吗?”邵树德看了没庐氏一眼,说道。
“已经不咳了。”没庐氏坐在榻上,看着蔡邦氏那不要脸的样子,微微有些嫉妒。
圣人问的是他们俩的孩子,同光三年末出生,今年六岁。自小身体不是很好,动不动生病,让邵树德很是忧虑,没庐氏也有些揪心。
反观蔡邦氏生下的儿子扎西德,今年七岁,身强体壮,虎头虎脑,让没庐氏非常羡慕。
当然,没庐氏还有一个稍大的儿子,那是铁哥与她生的,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了,最近被选为宫廷侍卫,看似前途远大,实则颇为不妙,这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回象雄了。
“铁哥快到洛阳了。”煎完药后,邵树德将其倒入碗里,待稍凉之后,端到了蔡邦氏面前,说道。
没庐氏脸一红,没说什么。
这几年,铁哥在象雄动作频频,一会拉拢这个,一会拉拢那个。
两年前,普兰土王为其修建宫殿,并把女儿嫁给他,听闻已经生下一子。他的这个行为不但严重挑衅了邵树德,同时也让世为象雄大族的没庐氏深感不安,认为家族利益受损,故遽然发难。
很快,出身普兰的次妃母子“病死”,铁哥惊惧不已。随后,于阗国主李圣天派了五百僧兵入象雄,为铁哥“讲经”。
这个经一讲,铁哥也就没戏唱了。身边不是没庐氏的人,就是于阗僧众,权力几乎丧尽。
当然,这不是没有副作用的。
政变发生后,地方土王有些离心,离得稍远的拉达克诸王公这两年都没派人至象雄,似乎打算割据自立了。
邵树德当然清楚其中的情况,不过他也没办法。铁哥本来就不是什么恭顺的人,即便已经被隔绝中外了,他仍然在想办法传递消息,甚至趁着公开露面的场合,给前来参拜的各土邦王公们暗示,搞风搞雨,无所不用其极。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邵树德几乎耗尽了耐心。于是传令象雄,令铁哥亲自来一趟洛阳,参加明年三月的祭天仪式。
前唐之时,经常有藩邦国王、王子入长安参加庆典,邵树德的这个要求倒也不算太离谱,虽然铁哥肯定百般不情愿,但他没有拒绝的权力。
明年,邵树德会好好与他谈一次。如果说不通,没庐氏的二儿子才旦就要返回象雄继位了,虽然他才七岁。至于铁哥本人,直接在洛阳出家,没得说。
如今最大的隐患,其实还是才旦身体不太好,邵树德担心他会过早夭折。
思来想去,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待铁哥来京之后,邵树德还得吃海狗丸。
与铁哥相比,延孙还算听话。
桑州那边与其来往密切,诸般大事经常汇报。前年更是有数名官员入亚隆河谷,在王府内担任各级官员。到了去年,又是一批十名官员入藏,帮助延孙整理田亩账册、完善税收体制、建立汉文学校。
亚隆王府内的土著官员一看都这操行了,有些沮丧。不过很快,有数人得到延孙推荐,前往成都担任官员。
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意义十分重大。跨出了这一步,亚隆吐蕃人的想法就有了微妙的变化,再加上两地商业来往的日益频繁,很多吐蕃贵人在商队中占了份子,可分享汉地的商业利益,变化就更加大了。
邵树德不担心亚隆河谷,他担心的是象雄。
眼见着时日无多,有些动作必须要加快了。
第00章 入京
正月十五,刚刚入夜,铁哥就抵达了洛阳城南的定鼎门。
时已同光九年(924),不知不觉,大夏已经开国二十二年多了。
二十多年,差不多就是一代人的时光。
开国初年的名臣良将纷纷辞世。
就在去年,枢密副使徐浩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