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同光二年河东境内也会全线通车,甚至云州方向还会向北,修一条延长线,直通柔州集宁县——阴山镇军一部的驻地。
南北大动脉,历经十余年修建,竟然就要这么打通了。在四轮马车的加持下,各地之间的运输成本会急剧降低、速度大大加快,对商业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东西向的两京大驿道的修建过程,同样体现出了东快、西慢的特点。
东段方向,数年前就已通至郓州,到同光元年末,淄州、青州、莱州各自修建的路段已经接入通车,只剩登州最后一段了。
两京大驿道的最东端,是登州东部的赤山浦码头,一个新兴海港城镇。随着出海捕鱼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城池愈发繁荣。原本很多乡里是新罗人占多数的,现在也被河南人、河北人淹没了,地方大变样。
西段方向,三年内已经从弘农修通到了潼关。
长安到潼关方向,也早就通车。
从字面上来理解的话,“两京”早就连接在一起了。
现在开工建设的路段,主要在长安以西。
按照邵树德的规划,这一段主要是走邠州、泾州、原州的北线,最后直通会宁关码头,这是优先级最高的方向。
至于南线,即长安向西走岐州、陇州、秦州、河渭方向的,就看各地余力了,反正目前基本处于停滞状态。
云襄道、两京大驿道这两条主动脉之外,河北方向其实也在修一条一等国道,主要是在北平府境内。
从昌平县出发,经幽州城向东,过蓟州、平州,出临渝关,通往营州。
截止目前,关内部分已经大体完工,但营州路段较为麻烦,进展不大,且路线方面存在分歧。
有人认为,近些年辽泽日益退化,淤出了不少陆地,可尝试沿海修建道路,无需向北过柳城,在山里绕来绕去。
也有人认为,淤出的陆地并不坚实,且沿途仍有许多沼泽,发洪水之时,经常将其冲毁、淹没。那片地方,虽然水草丰美,但种地风险较大,唯适合放牧,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有太多人,故还是走北线较好。
邵树德同意了北线方案,仍走柳城,顺便沟通七圣州,认为这样价值较大。
而官员们在这方面争吵,也让他莫名地感到些许欣慰。
因为他们争论的是国家建设的细节,而不是你死我活的所谓国本、战争之类。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个国家走在良性发展的轨道上。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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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三月很快就过去了,四月初,太子邵承节领命出京,带着已休整年余的铁骑军万人,以及飞龙、金刀、黑矟三军中抽调的六个指挥一万二千骑马步兵,往河北而去,开始了他巡视两道的工作。
邵树德则来到了渭水南岸的禁苑,踏青游春。
四月也,有鸟名获谷,其名自呼。农人候此鸟,则犁杷上岸。
这是一个农事比较繁忙的时节,同时也是充满希望的时节。
登上亭台楼阁后,他眺望着河北的沃野。
明媚春光之中,村社星罗棋布。
一垄垄整齐的麦田之内,农人忙忙碌碌,灌溉、锄草、追肥,忙得不亦乐乎。
两片田野之间,土路弯弯曲曲,延伸向远方。
货郎挑着担子沿路吆喝,叫卖货物。
小童牵着黄牛,向野河沟边的草地走去。
游手好闲的少年,腰间挎着刀,左顾右盼。小娘子见了,捂嘴轻笑,老人见了,破口大骂。于是乎,不一会儿就灰溜溜跑路了。
好一幅乡间图景!
邵树德见了,仿佛在空气中看到了一个个“+”的符号——他的帝国,在稳步积蓄着实力。
再远处,则是充塞道路的马车,以及黑压压看不到头的人流。
这是往西迁移的百姓。
有的是军士家人,有的是普通百姓,有的则是商人招募的精壮男子,西行种地去了。
看到这里,他仿佛又见到了一个个“-”符号——这是大夏帝国的持续性开支。
不过没关系,现在进项大于出项。些许移民,还支撑得起。
“册书都写好了吧?”他转过身来,问道。
宫官苏氏将两份册书递上。
邵树德看完后,笑道:“朴氏姿态最低,可谓有大智慧。甄氏扭扭捏捏,不过到底也选对了路。这两份册书,发往中书,交给两国使者带回去吧。”
朴氏指的是新罗国主朴景晖。
作为原来半岛的正统,新罗混到如今这个地步,与其进入王朝末期,朝政混乱脱不开关系。
而且,新罗王金氏绝嗣,朴氏以外戚的身份继位,更加剧了混乱。
不过到底是正统,他们的号召力还是不小的。比如百济国主甄萱的父亲就与儿子势不两立,仍为新罗臣子,也是一桩事。
泰封、新罗、百济之中,新罗的势头最差。虽说使者吹嘘去年大破甄萱,“斩首数万”,但邵树德根本不信。
赢肯定是赢了,但斩首几千级就了不得了,不可能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