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航海时代的先驱西班牙王国,其最主要的港口之一塞维利亚,便深处内陆。海船从此出发,经瓜达尔基维尔运河出海,驶向美洲大陆。
无棣渠就相当于瓜达尔基维尔河,承担着沟通海洋的重任。
无棣县设为总粮台后,从海洋上运来的物资在此觅地存放,既可支持北上沧州的大军,又可援助西线永济渠畔的部队,成本可比陆路转运低多了,运输量还更大——无棣渠能航行海船,是河北内陆物资外运的重要通道,既然能外运,当然也能向内运输。
东路军主帅臧都保也同意将这里设为后勤转运基地。
他是西北旱鸭子,但不是死脑筋。征战这么多年,对水运的重要性有了深刻认识。
河南物资经济水输送的那一部分,最终便是在青州入海。这批物资如何低成本转运到前线,一直是供军使需要研究的事情。
如今基本确定了,从青州出海,经无棣渠输入沧州,作为永济渠的一条备份后勤线路。
另外,沧州北部还有一条河通往大海,即浮水,沧州本身也是一个深处内陆的海港城市,尤其在安史之乱前。
后面大军围攻沧州时,从海路运粮,可要方便多了。
“好。打沧景,比打成德容易。打成德,又比打河东容易。光一个军馈运输,就省下太多了。”邵树德心中隐隐有了计划,沧州未来大有可为,事实上在安史之乱前,这里就是辽东重要的后勤供应基地。
“运完粮后,船只返回登莱青,听候命令。”邵树德的手指在河北沿海一片划来划去,说道。
陈诚轻捋胡须,也死死盯着沧州以北一大片区域。
现在还不到时机,还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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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垒之前,大军已经做好的厮杀的准备。
“咚咚咚……”随着密集的战鼓声响起,整整两个指挥四千名步卒小步快跑,冲了上去。
前进的过程中,一丝喧哗也无,唯有粗重的喘息声和铿锵的甲叶碰撞声。
激动的情绪是会感染人的。
在一个勇武的大集体中,便是怯懦之人,受周围环境影响,也会上头,也会忘我。
距离越来越近,军士们的脚步愈发加快。
对面射来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有不少人被射中。但他们只是闷哼倒地,没有大声惨叫。
军士们毫不畏惧,绕过倒地的同袍,继续前冲。
敌营近在眼前,深深的壕沟已经被夫子填平。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了起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双手下意识握紧武器。
“杀!”震耳欲聋的吼声齐齐响起。
数百勇士一马当先,冲到壕墙前。长槊捅刺,斧钺挥舞。
“闪开!”一名黑铁塔般的壮士翻身越过壕墙,扑入后面的敌军人丛之中。
沧兵的长枪刺得重甲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黑铁塔混不在意,跃入人丛中就大砍大杀。
数十名勇武之士跟在他身后翻墙而入,全然不顾敌人刺过来的长枪,就靠身上铁甲硬顶着,揉身撞进人群之中。
沧州兵被他们的这种悍勇打法惊住了,下意识就拿长枪戳刺,拿刀斧劈砍。铁甲遮护不住全身,许多夏兵砍得鲜血淋漓,扑倒在地。但更多的人冲了过来,咬牙切齿,奋勇厮杀,好似在面对杀父仇人一般。
双方混战在了一起,各拿兵器招呼着。
杀到这个份上,耳边全是厮杀怒吼声、兵刃交击声、濒临死亡的惨叫声,失去了阵型,失去了配合,失去了理智。
在这个时候,唯一依仗的,只有艰苦训练得来的肌肉记忆,只有长期厮杀悟得的战场本能,只有一股子野兽般的凶悍之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更狠,更不怕死,就更有资格活下去。
混战的阵型一点点向后退去,缓慢却坚定,无可阻挡。
谁更强,谁更凶悍,谁更野兽,已经非常明显了。
“嗖!嗖!”野利克成左右开弓,射倒了两名沧州兵,随后翻过壕墙,高高跃下。
箭矢擦过他的兜盔,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消失在了身后。
野利克成来不及感到后怕,他已经扑在了一名敌将身上,麻利地将其压在身下,顺手用弓弦勒住他的脖子,死死用力。
贼将的手肘不断敲击着他的肋部。野利克成感觉不到疼痛,只知道用力勒住敌人的脖子,直到他再也不动为止。
无数的军士越过壕墙,不断冲杀,沧州兵步步后退,尸体铺满了草地。
“杀!”野利克成情亢奋,捡起一杆长槊,快步上前。
亲随们追了上来,隐隐护在他周围。作为一厢兵马使,他不应该亲自带兵冲杀,更何况他敏感的身份。
野利克成不耐烦地推开了挡路的军士,大吼前行。
冲得最快的军士已经撵着敌人的屁股冲到了营门附近。
他们从容不迫地砍倒了无处可逃的敌军溃兵,然后刀劈斧砍,极力破坏着营门。
寨墙上有箭矢射来,夏兵不断倒下。但后面的人前仆后继,杀红了眼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什么是死亡。有人浑身是伤,鲜血淋漓,走着走着就倒下了,更多的人看都不看他们,眼里只有敌人的营寨。
一批生力军冲了过来,擎起大盾,遮护住左右斜上方射来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