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鄩仰天长叹。
老兵都这个样子了,朱全忠训练的新兵就更不行了,齐镇亡了。
见刘鄩一脸灰心丧气的模样,王彦温也有些不忍,又道:“若邵贼不体恤我等,让大伙断了生机,那就继续打。战了这么久,儿郎们已不像一开始那么手足无措了,邵贼想吃掉咱们,也没那么容易。”
刘鄩苦笑两下,道:“若王帅降了,我等便降。若王帅不降,守到冬至,过了此节,尔等自开城请降吧。”
王彦温欲言又止,眼闪烁不定。冬至才投降,先不说能不能守到那个时候,单说这是刘鄩的命令,没他们什么事,就让人有些遗憾。
王彦温下意识盘算起了手头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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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里之外的兖州城北,因为朱瑾连日出兵,李唐宾便将李公佺部数千人配属给了胡真。
龙骧、广胜、捷、龙虎四军只有两万余人,还要分兵把守任城、中都一线,兵力十分吃紧。数次请求援兵,确实来了一些,义从军这等主力都到过兖州战场,但后来又走了。
他们这些兵,与朱瑾相持可以,但没能力围城,只能僵着了。
李公佺部在淄州攻城数次,被惨烈的战局吓坏了,能够南下兖州,大伙也是乐意的。
一阵马蹄声响起。
王彦章带队回到了营地,马鞍下挂着数个人头。
跟他一起出击的军士都用佩服的目光看着他。
这厮将略如何看不出来,但武艺、胆气确实是第一流的。北面山中有人作乱,听说是前天平军节度使朱瑄的人马,王彦章带着千余魏博武夫前去征讨,大破贼寨,杀贼首朱罕。
只可惜,这帮人只是蟊贼,与朱瑄没甚联系。总共三五百人,占山为王,时不时下山劫掠一番。甚至还成功伏击过一支运送伤兵的队伍,让胡真大为震怒,出动人马搜寻到了贼寨,将其剿灭。
王彦章这个功劳,立得是扎扎实实的。
“王将军回来了。”远近之人看到了纷纷打招呼。
“李将军何在?”王彦章翻身下马,问道。
“去见胡真了,弟兄们连日攻城,伤亡不小,将军去据理力争。”
“其实不用争了,听闻夏王有军令至,我部尽皆编入效节军,多半要去相州了。”
“去相州?那太好了。”
武人最佩服勇武之士,王彦章如此勇,闯出了“王铁枪”的名头,如今不但滑州兵团结在他身边,就连博州兵都开始靠近他了,李公佺这个最高主将已慢慢变得名不副实。
“没那么快去相州的。”王彦章把缰绳丢给亲兵,笑道:“你没看最近开始往兖州增兵了么?赵麓的忠武军马上就要南下了,兖州大军云集,要跟朱瑾算总账了。”
王彦章的嗅觉确实敏锐。
登莱战局出现的巨大变化击溃了齐人的心理防线,淄州、青州守军见到了莱州俘虏,个个面如土色。最近几日,每天晚上都有人跑过来投降,军官不能制止。
就这个鸟样,还打个屁!
现在唯一的悬念,就是攻灭淄青之后,夏王给不给大伙休整的时间。如果不给,那么兖州大战马上就会爆发,数万人马滔滔南下,对朱瑾发起最后的总攻。
“听闻梁王在莱州,手头还有近两万兵马,战局会不会出现变化?”有人问道。
王彦章情一滞,良久之后摇了摇头,道:“听闻团结军惨败,那兵显然是不能战的。梁王困守营垒,多半也无回天之力。”
听了这话,博州兵无甚表情,滑州兵却尽皆叹息。
梁王曾经是河南人的大救星,解民于倒悬之苦,居然落得这个下场,可怜可叹。
“朱瑾又出城啦!”有斥候快马路过,大喊道。
“咚咚咚……”密集的鼓声响了起来。
王彦章快步登上一处高台,望向南方的原野。
兖州北门大开,千余骑左冲右突,纵横驰骋。
龙骧军游奕使贺德伦率部迎上,厮杀不休。
朱瑾确实勇武,在这种千余骑级别的战斗中挡杀佛挡杀佛,所过之处几无一合之敌。
不一会儿,广胜军副使谢彦章也带着五百骑卒迎了上去。
“河南马槊第一,好大的名头……”王彦章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铁枪,旋又松开。
朱瑾大红色的披风在战场上十分耀眼。他似乎一点也不避忌成为敌人的目标,完全就是靠着一身武艺和经验在收割人命。不过在王彦章的眼里,朱瑾也只是在做困兽之斗罢了。
当铁林军、义从军数万精兵南下之时,朱瑾怕是连出城冲杀都成了一种奢望。
“将死之人……”王彦章不再看了,下了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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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信又一次被请进了王府。
王师范兄弟几个都到场了,脸色不是很好看。
李守信肚里暗笑,但还是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问道:“王帅急召,可是已有决定?”
“敢问使者,夏王所应荆南节度使之事,可还作数?”王师范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