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有三个儿子了,从学、从依以及今年刚出生的从远。
他当然也有女儿,之前还有意让承节再娶折家表妹、表姐为妻,不过在听闻已内定朱氏女后便作罢了。
朱叔宗代表的是另一派势力,与他们这些姻亲豪族不一样,他不想得罪。
朔方军,水可深着呢。
大帅在丰州、河东的铁林都老人是一派,灵夏本地将门式微之后,又与外来户合流,算是一派,边疆豪族、姻亲部落又是一派。三大派之中,还可细分,有的界线则没那么模糊,似乎各派之间都有渊源,总之没那么简单。
“夫君,承节今后——承节、嗣武今后该寻一些明师了。”见邵树德提到孩子,折芳霭板着的脸立刻换了副表情。
现在孩子们文的方面,全是封绚在教,她是众妻妾中学问最高的,但这样其实不太好,不利于培养儿子的英武之气。
男人和女人来教,肯定不一样的。
“时宰杜让能与我‘相厚’,便找他荐上一二。”
折芳霭想了想,觉得宰相能看上的人,应该是有几分本事的,教教小儿应是够了。
“还需习得武艺……”
“贤夫人不是已经找好了么?折家世镇边疆,弓马娴熟之辈不知凡几,便用折家武师吧。唯有一点,需会教孩子。将来这基业,可是要交到承节手上的,若武艺稀松,如何让人心服?”
折芳霭听了,眼睛又眯了起来,左手紧紧回扣住邵树德的五指,低声道:“裴氏和家里的女人不一样——”
“哪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邵树德调笑道。
康氏、哥舒氏在一旁低着头,仿佛已经睡着。
十余日后,大纛抵达了地斤泽。
此地筑有一城,曰“铁斤城”,规制不小,与一般县城相仿。
先头抵达的诸军已经扎完营地,后面陆陆续续还有部队在往这边开进。
铁斤城方面准备了不少木料,都是以前扎营用过的,不过还不够,还得临时砍伐。
走之前,看来得让嵬才部补种一些树了,不然多来几次,森林就要消失了。
邵树德两手牵着承节、嗣武,在亲兵的护卫下进城。
此次讲武,是两个儿子第一次在如此大的场合下亮相。
承节虚岁七岁了,嗣武也已经八岁,有些事情,是该让他们逐步接触了。生在这样的家庭,自然不可能和常人一样——儿子若是没教好,万事皆休矣,一切全为他人做嫁衣。
次女邵沐也跟了过来。他是邵树德诸亲生子女中最年长的,今年已经九岁,母封氏。
对了,邵大帅也算子嗣繁多了,如今共有四子七女。
长女果儿,已经嫁人。
次女沐,九岁,小封所生。
长子嗣武,八岁,母赵氏。
嫡长子承节,七岁,母折氏。
三女醴,六岁,母野利氏。
四女羽,五岁,小封所生。
五女泽,四岁,母嵬才氏。
三子勉仁,四岁,母大封。
四子观诚,三岁,母诸葛氏。
六女思,三岁,母折氏。
七女福,一岁,母没藏氏。
这次带了次女和两个儿子一起过来,众妻妾除小封外一个不落,她们住铁斤城内,不参与田猎和讲武,算是过来游玩踏青的——四女邵羽病得很厉害,小封没心思外出,留在家里照顾。
妻妾们过来,准确地说并不全是游玩,事实上诸将、文职僚佐、诸豪族也都带了家眷子女,算是一场大型社交聚会。
男人们玩男人的,女人们也有自己的政治活动。提聚镇内人心,夫人们的社交圈子也很重要,不可偏废。
“拜见大帅。”新任地斤泽巡检使魏善德躬身行礼道。
魏善德就是嵬才善德,嵬才来美的父亲。
嵬才部前头人嵬才苏都去年病逝了。
彼时邵树德正在关中,特地遣幕府掌书记卢嗣业返回灵夏吊唁,以及处理最重要的权力交接问题。
横山两部及六大巡检使部落,邵大帅许诺他们代代世袭,永不更替。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是有叛乱风险的。国朝盛时,就许诺松漠都督府的都督世袭,结果底下人太有本事,威望很高,都超过头人了,但却没机会当上真正的首领,最后只能造反。
当然世间事有利有弊。坏处是让底下人在部落里没有上升空间,要么忍着,要么外出投军,内部压力不太好宣泄。
好处则是这几个家族算是与邵树德绑在一起了,草原部落的继承,可从来都是很混乱的,以力为尊。这八个家族等于是借了朔方军的力量压制内部反对者,不与邵氏站在一起,还能怎样?
除非本人英明武,将内部理得很顺,没有反对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