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晚盯着那一处桂花,缓缓出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但?是她们都想错了,未想到闻时砚真的下了狠心,派人守着桑宁居,除了晨昏定?省外,哪儿都不叫姝晚去,原先说好的外出见寒哥儿也?没了消息,这些日子姝晚想尽了法子,与来送饭的女使说好话,女使们全?都低头绕道走。
姝晚记得夜晚都睡不好觉,日日坐在窗便发呆,不知?不觉便到了中秋,她瞧着窗外的梅花越来越艳,心中却越来越冷,姝晚深刻的认识到她与权势的力量差距有多么大?。
“娘子,今日是中秋,厨房送了些月饼,您尝尝,是莲蓉馅儿的。”明荷轻声唤她,这些日子她眼见姝晚从名艳的花儿变得枯萎,恹恹的,提不起精。
姝晚摇头:“去给芸姐儿吃罢。”,明荷叹气:“今日是中秋,晚上府上应当?是家宴的,听闻世子爷去宫中,圣上宴请群臣,也?不知?大?娘子会不会把您唤过去。”
姝晚随意的靠在窗前,沉默不语。
天色渐晚,如玉盘般的圆月显露了出来,散发着幽幽光晕,暗色覆盖了庭院直至屋内,姝晚已经在窗便靠了一个下午,蓦地,明荷咋咋呼呼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娘子,徐大?娘子唤您去前厅用饭。”
明荷跑了进来,气儿还未倒过来便急急开口,姝晚一愣:“当?真?”,她的身?份当?真可?以去前厅与大?娘子一道儿吗?姝晚有些迟疑。
明荷晓得她在想什么,安抚道:“没错儿,是刘妈妈亲自来唤,还说世子爷去了宫中,晚些才能回来。”
姝晚松懈了下来:“更衣,去前院儿。”她说这话时色隐隐在思索着什么,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中途又?烧了一回,现在的姝晚体弱的压根不能与前几月相比。
寒露给她挑了一件樱粉色折枝纹对襟窄袖绸缎褙子,下身?是同色细折罗裙,脖颈处围着一圈茸毛,精致轻巧,耳朵上坠着淡雅的青色水滴状玉坠,眉眼清绝。
外面是有些冷的,姝晚带着明荷去了前厅,半月未出来,国公府上下铺满了一片锦绣红艳,温暖的灯笼到处都有,到处弥漫着喜意,不时有丫鬟女使端着食案穿梭。
姝晚被刘妈妈领进了门,刚进门,众人的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有的人姝晚识的,有的人不识的,最上方的太师椅坐着气度雍华的老夫人,比起前些日子精头又?好了些,双目炯炯有,头上的玛瑙金丝步摇格外亮眼。
老夫人身?旁是徐氏和?昭阳郡主,昭阳郡主身?边站在闻时序,见着姝晚,眼睛登时一亮,移都移不开,徐氏身?边坐着闻锦茵,国公爷和?闻时砚以及姑爷周云朗入了宫。
姝晚没来前显然众人在说笑,她来了声音便停了下来。
昭阳郡主眯了眯眼:“哟,这别?是又?走错了吧,这么些时日了,规矩怎么学的。”她阴阳怪气的说道。
徐氏淡淡道:“是我让她来的。”
昭阳郡主嗤笑一声:“今儿个是中秋家宴,好不容易母亲出来一趟,一家人聚聚,非叫个上不得台面的人来。”
“咳。”老夫人敛了色,有些不悦的咳了咳,昭阳郡主再?怎么猖狂,还是要给老夫人几分?薄面的,毕竟是婆母,不敢太过分?。
徐氏平静道:“家宴素来没多大?规矩,秦姨娘能来,尹氏自然也?是可?以,郡主这是对尹氏有什么意见。”
郡主恨恨瞪了她一眼,老夫人在上面叹气一声,这二人真是这么多年了也?没个停歇。
闻锦茵瞧出了姝晚的拘谨也?无?措,温和?出声:“莫要站着了,坐罢,过会儿便要用饭了。”
姝晚迟疑而谨慎地坐在了徐氏说的秦姨娘身?侧,满堂只有她是姝晚未见过,秦姨娘比起娴雅的徐氏和?华丽的郡主瞧着分?外小家碧玉,姝晚瞧不出她的年岁,只觉她身?上成熟风韵和?少女气质兼具。
秦姨娘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姝晚稍稍松懈了些。
众人又?寒暄闲聊了一会儿,姝晚就静静的坐着一语不发,不多时便要吃晚饭,姝晚与秦姨娘、四姑娘、五姑娘一道儿坐在小圆桌上,徐氏老夫人和?郡主他们坐在大?圆桌上。
正吃着,小厮进来禀报:“国公爷他们回来了。”
徐氏他们讶然不已,今日宫宴结束的竟这般早,姝晚则心下咯噔,出间玉箸不小心落到了地上,大?圆桌那边的人瞧了过来,适时的有女使过来把玉箸捡起给姝晚换了一双。
在换玉箸的期间,三人已然行至门前,只闻一道娇俏的轻唤:“安郎。”,昭阳郡主眉眼间俱是绯红喜意,风眸勾人,眼波流转,小圆桌的秦姨娘笑容一敛,淡淡垂下了头。
国公爷肃然冷厉的眉眼在听到这一声呼唤后显而易见的柔和?了下来,徐氏瞧在眼里,难免有些不大?舒服,这么多年,哪怕国公爷的心再?冷,也?被日复一日的娇缠缠得动了心,不自觉的偏爱了那一房。
徐氏掩饰般垂头喝酒,闻时砚跟在身?后进来,视线便瞧见了小圆桌的身?影,虽不至于不悦但?也?瞧不出高兴。
姝晚忐忑不已,下意识的觉着闻时砚会生气。
“今日回的早,快来坐罢,叫厨房再?上几道菜。”老夫人张罗着,国公爷很恭敬的对老夫人道:“是,圣上体恤,把朝臣们放回了家,阖家团聚。”
“嗯,既圣上体恤,你们为官做宰便要更加用心,莫要辜负了圣上的心意。”老夫人叮嘱了几句,团圆的日子不便多言敲打,便停了嘴。
“母亲说的是。”国公爷拱手。
“下月砚哥儿大?婚,新妇进门,序哥儿的婚事?也?得张罗起来。”老夫人忽然道。
郡主立即说:“母亲,六公主柔嘉是不错的,我想着过些日子便与进宫一趟,与皇后娘娘商议一番此事?。”她语间掩饰不住的喜意。
却发觉席间无?人附和?,老夫人眉目沉沉,国公爷面色也?不大?好看:“京中适龄女子多了,六公主还未及笄,我瞧不大?成,柳侍郎家的姑娘不错,沉稳端庄,书香门第。”
昭阳郡主闻言面色扭曲了一瞬,当?即有些不高兴,凭什么,闻时砚便能与侯爵家联姻,自家儿子想尚公主便就不行了。
徐氏淡淡垂头扯了扯嘴角,国公爷是因着有愧于她,所以顶着圣上忌惮的风险与嘉善侯定?了亲,既已然有了这一遭,那必定?不会叫序哥儿冒头,尚公主是决计不可?能的。
昭阳郡主后面没有说话了,面色却显而易见的不好看,闻时砚眸色淡淡,余光不住的瞥向一旁。
姝晚吃的少,也?只敢夹就近的菜色,半月未见,姝晚清减了许多,身?板儿更薄了。
徐氏放下碗筷:“砚儿,等会儿吃完饭你去替我往你外祖家跑一趟,兄长前些日子从南边儿回来了,我托他带了药材。。”
闻时砚不解:“天色已晚,明日可?行?”
徐氏拭了拭嘴角:“就今晚罢。”,闻时砚点点头,待吃的差不多了便去了徐府。
老夫人也?乏了,叮嘱了几句便回院子歇息了,国公爷照旧被郡主缠着去了暮影居。
姝晚也?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却被徐氏叫住。
闻锦茵自觉随着周云朗关上了门。
“坐。”徐氏对姝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