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之后顾峤也顾不上想着怎么保护丞相大人不被世家那群人暗杀了,色复杂地看向他。
两个人太久都没有用这些计策对付人了,以至于顾峤现在都不敢确定商琅是不是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丞相大人下手这么狠呢?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那些世家的家主无疑会被气到吐血三升,按照顾峤对他们的了解,从此忌惮皇室而夹起尾巴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一定会伺机报复。
虽然商琅说暂时不杀,但顾峤自然不会轻易地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只会一直拿这件事吊着他们。而在这样把人逼到绝境的时候,他们自然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狗急跳墙。
这么一想,倒还不如把人给杀了。
不过商琅说的那个方法也的确是毒。
世家自身的分支也足够错综复杂,有同流合污的自然就有意见相左的。
眼下好几个世家的传家宝到了顾峤的手上,就算那群人割袍断义了,大概也会聚到一起去指责那些被商琅给忽悠了的蠢货。
接下来很简单,自然是挑拨离间。
一盘散沙,都不需要他们做太多的事情,轻轻一拨就能彻底散尽。
他们需要做的就只有点火,之后就是坐享其成。
顾峤看着眼前的丞相大人,明明还是一副朗月清风的君子模样,内里却似乎比他所想的要黑上不少。
这么多年沉浮官场,这般似乎也在所难免。
顾峤很自然地接受了这样的结果,然后道:“那就依着先生来——不过近日世家发现这件事情之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相府不安全,先生不若入宫住上几日。”
“好。”商琅答得很干脆,干脆到顾峤都没顾得上高兴,先愣了一愣。
两个人再亲密,中间也会隔着一层君臣礼数,所以方才顾峤说出口之后,就在下意识地想着如果商琅拒绝了他要那什么样的理由来继续挽留人。
谁知道丞相大人今日如此好说话。
商琅瞧着他发愣,轻轻地蹙了蹙眉,眼睫垂下来,瞧着有些委屈:“臣还是……”
“不必!”顾峤回过来,意识到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道,“朕方才只是太欣喜了——朕这就命人为先生收拾寝殿。”
商琅没有追问顾峤缘何用了“欣喜”一词,只温顺地垂着眼站在一旁。
顾峤喊来宫侍将事情吩咐下去之后,就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商琅,越看越觉得丞相大人这副模样实在是……过于贤惠了。
可能是情意作祟,顾峤每次瞧见商琅这样安安静静地立着,都心动不已地恨不得直接十里红妆将人绑到宫里来做他皇后。
偏偏他又承受不了这样做之后的结果。
“先生今夜便陪着朕吧,”顾峤骤然笑开,看着商琅抬眸投过来的茫然的眼,又道,“今日可是朕的生辰,恰好夜里又没什么事情,朕想同先生一起待着。”
这样的理由商琅没有办法拒绝。
也或许是不想拒绝。
他颔首应了。
顾峤面上一喜,转身去将棋盘给搬了出来。
两个人忙于万寿节,数日未见,因为其他种种事情又是许久不曾对弈过。顾峤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能与商琅做些什么,总不能跟人干坐着,便想起来了一直放在御书房当中的棋盘。
不过顾峤没有拿先前那些玉棋子,而是想到了今日商琅送给他的那些生辰礼物当中,恰巧有一副新棋子。
顾峤吩咐了宫侍将东西拿来,先与商琅对坐在了棋盘两侧。
“上一次先生输了,这一次,先生可莫要再让我。”
御书房当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顾峤也不嫌那一身礼服繁重,懒散地坐着,手肘支在棋盘上,托着脸含笑瞧他。
他与商琅的对弈当中,鲜少有赢的时候,为数不多几次,丞相大人的漏洞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以至于顾峤总觉得他是在有意地让着他。
或者说是真的心不静。
商琅听到了之后只是微微弯了一下唇角:“臣不会。”
这样空口而出的话顾峤向来是抱有怀疑态度的,结果没想到接下来商琅是真的半点也没让着他。
还让顾峤知道了先前无论是输是赢,原来商琅都是在让着他。
今天顾峤对商琅的棋艺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他下每一步顾峤都要反复思索之后再落子。
燃着的香不知道被换过了几茬,两个人还从来没有下过这么长时间的棋,一动不动地,等到外面来询问他们要不要传晚膳的时候,顾峤才意识到自己的脖颈已经酸痛得不行。
对面商琅看上去倒是色自若,只抬头过来问他的意见。
顾峤低头看了眼那盘残局,暗叹一声:“传膳吧。”
他先起了身,担心商琅身体不好,这般久坐着会难受,起身后就直接绕到了商琅的身侧来,想将人给扶起来。
但是丞相大人似乎半点也不想领这个情,自己支着棋盘站起身来。
顾峤的手抬到一般又假作无事的落下,挪开话题:“先生棋艺当真非凡。”
“陛下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