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着是试探商琅,现在顾峤快要被他这专注的目光给弄得受不了了。
烧得两颊发烫,不知道有没有发红。
很快顾峤就有了答案。
商琅在旁边蹙起了眉,颇为担忧地瞧着他,语出惊人:“公子可是……有些热了?”
顾峤被他这句话一呛,差点被糕点噎着,把嘴里东西咽下去之后才开口,眼尾因为方才那一下子而有些泛红,还带着隐隐的水光:“没有。”
还是春寒料峭的,他穿的又不算厚,哪里能说得上“热”?
顾峤实在是不明白平日里一贯玲珑心思的商琅怎么会说出这样无理无据的话来。
总不能是……
少年帝王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绝色容颜,忽然福至心灵,眸子一弯,开口道:“是先生长得太好看。”
商琅一时没有说话。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其实是带着帷帽的,只不过外面的白纱算不上厚,顾峤跟人贴得近,还是能或多或少地瞧见商琅的情。
只是这白纱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碍事的,比如当下顾峤怀疑商琅是不是脸红了,但颜色太浅,他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只能作罢,继续玩笑似地说了一句:“先生这般好看的人,一直盯着我,我哪里受得住?”
商琅这一次终于开口了,语气有些急切:“公子慎言!”
顾峤还从未见过丞相大人这么羞恼过,像是个被调戏了的黄花闺女。
想到这样的比喻,顾峤笑意愈深,将手中最后一块梅花糕吃干净之后,又伸手去拽商琅:“玩笑话,先生莫要在意。”
商琅这一次没有由着他拽,颇为强硬地将袖子从他手中扯出来,顾峤一愣,以为人真的生气了刚要下意识地哄的时候,却见到商琅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再掏出了一张帕子,将他手上擦了个干干净净之后才放下。
顾峤忍不住地笑出声,看到商琅抬眼瞧他,便含着笑意道:“没想到,先生会愿意碰我。”
他说得含糊,若是放在有心人的眼里,就会显得暧昧。但是商琅似乎浑然不觉,只当他说的是君臣之别,认认真真地同他解释:“朝上是君臣,眼下微服,在下便只是公子的一位友人。”
“分明是先生。”顾峤固执地纠正他。
哪怕顾峤一直都喜欢喊他“先生”,但因为先前两人一直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师生关系,商琅一边为他答疑解惑,一边对身份闭口不认。
只有微服的时候在外人面前,听见顾峤喊他一句“先生”,商琅才会默认下来这一层师生关系。
这次也不例外。
商琅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公子,于理不合。”
很温柔也很坚定地拒绝。
顾峤在这个问题上不知道跟他争执了多少次,越挫越勇,对于这话丝毫不在意,若无其事地拉着他继续往后走。
方才那个好机会被他给放过去了,接下来一条路,顾峤选的都是挂着“朱”字灯笼的店家,几乎是见一家买一家,最后手上堆了不少东西——不过很快就被商琅给接过去了。
商相的病压根没影响到人的力气,拿来拿去之后顾峤才发觉商琅手上抱着的东西甚至还比他的多。
两个人一路穿过最热闹的这条街,然后到了朱家的大门前。
皇宫门口的这一条街上除了摊贩酒楼就是京都各种富贵人家的宅邸。
这其中,朱家还是独树一帜地坐落在了最僻静的街尾。
“陛下要进去拜访?”两人隔着门前那些护卫还有些距离,商琅便直接改了称呼,问道。
顾峤做得太明显了,他怎么可能猜不出来,这一次“随便逛逛”,会跟朱家有关系。
“丞相想去吗?”顾峤也跟着他换了称呼,侧过头去瞧他,目光灼灼。
少年帝王的眸子在月色下也很亮,商琅闻言一顿,道:“陛下若要去,臣便去。”
顾峤哈哈一笑,朝前迈了一步,暴露在那两个护卫眼前:“同你们家主人说,有人来访,出来迎客。”
眼下已经快要到了亥时,寻常人家或许都歇下了,就算没有歇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开门迎客。
因此那两个护卫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商琅在这个时候上前了一步,走到顾峤身边。
然后护卫就变了脸色,其中一个转身就进了门中。
顾峤转过脸去,发现商琅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帷帽给摘了。
商相这张脸在京都无人不晓,也难怪那两个护卫脸色会骤变。
只不过——
顾峤的注意力莫名地转到了商琅的手上:人还抱着那么多的东西,是怎么抽出手来摘帷帽的。
百思不得其解,顾峤便只能百无聊赖地等着人传信回来。
有商相在,那护卫的传信速度自然是极快的,没一会儿就开了大门,恭恭敬敬地将两个人迎了进去。
朱家的家主朱五德也恰好朝着这边来,两方在院中撞见。
这位家主也是个经商的人,为人圆滑,加上又有些发福,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一般:“哎哟,商相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