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时候他?还愿意拉我一把?吗?拉上一世?那个?懵懂无知的品格低劣的我一把?吗?
还是?会?的。
维恩看见那个?背对着他?问?路的挺拔身影时,心里?突然有了答案。
他?终于意识到,安塞尔的出现对他?来说有多么不寻常。他?好像在一片无边的大海上飞着,背后是?炙热的阳光,他?随时就会?力竭坠落。而安赛尔就是?突然出现的陆地。
或许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太过温柔沉稳,维恩每次注视的时候,内心也会?被安宁充盈。就好像他?现在拉着安塞尔的手,对方的所有阅历,修养与爱都顺着掌心的温度,分出一半慢慢地抱紧他?焦躁不安,鲜血淋漓的灵魂。
安塞尔的世?界那么宽广,他?有幸被爱,得以窥见一隅。
看见维恩垂着眼睛若有所思不说话,安塞尔轻轻晃了晃拉着的手,“你听见了吗?”
维恩条件反射地拉紧,有些慌张:“您,您说什么了吗?”
“我说,我看见你们家沙发上摆着一件制服,上面的标志是?坎森集团。”
“那应该是?姐夫换下?来的。”维恩随口?答道,安塞尔看着他?,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坎森集团听起来怎么如?此耳熟。
“不,不是?斯缇钢铁厂吗?”维恩迷茫道。
“是?他?名下?的。”安塞尔点点头。
维恩愣住了,这?个?坎森集团是?坎森公爵建立的。
维恩只知道几年后,这?个?从利物浦来的公爵在雾都商界正式登场,一来就将目光投向了艾姆霍兹家族经营了半百年的香料产业。
他?的手段很多,偷拿抢骗,阴谋阳谋,丝毫不掩饰自己想要一家独大,垄断市场的野心。对这?一点,维恩没有什么太大的不满,毕竟安塞尔也没有在他?手上吃亏,反而漂亮地反击了回去。
维恩和他?的仇,还在于后来的私下?接触。这?个?公爵身份显赫,却热衷于拉皮条。是?他?领着维恩以两英镑出卖了身体,多可笑,他?吃饭时随手泼掉的红酒就不止这?个?价钱,他?或许就是?想要通过羞辱维恩来报复一直砸压他?一头的安塞尔。维恩后来走投无路跟着他?,被忽悠着签了合同。他?为维恩提供结识贵族的机会?,相应地收入九成的费用。也是?因为这?样,哪怕维恩都已经出卖了所有,依旧没有凑到治病的费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后的家人随着最后一场雪消融在他?的生命里?。
现在突然听到安塞尔提这?个?名字,他?就都想起来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他?不知道原来在瞄向香料市场前,坎森竟然还在雾都经营着钢铁厂。
“虽然我们赛道不同,但他?也可以算得上是?我的竞争对手,我似乎不应该说他?。”安塞尔拍拍维恩的手背,轻声道:“但据我所知,他?的工厂机器都是?收来的二手的,存在着一系列的安全?隐患。这?件事,法瓦尔之前已经上报过了,最后却不了了之。”
姐夫的手就是?在钢铁厂绞掉的,工厂老?板恐吓他?造成延工,要他?赔钱,他?和姐姐也不懂,一商量,就赶紧一分钱没要,自己离职了。现在看来,这?个?出面的老?板很大可能就是?坎森。
维恩深吸一口?气,新仇旧恨交织。但法瓦尔的家族错综复杂,遍布各个?领域,是?雾都的地头蛇,连他?说话的没用的话,到底还是?公爵给的利益更?大些。
“我知道了,我回去让他?不干了。”维恩闷闷地说。
“要不要来庄园……”安塞尔试探着问?。
庄园的仆人都是?满编,除了刚刚空缺出来的马车夫的位置。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和维恩合不来的金刚死?,维恩的姐夫就顶替对方的位置难免会?让人说闲话,安塞尔也明白这?个?道理:“我是?说,我看你们家门口?的植物都长的不错,正好我想再开一个?花圃,让姐夫来帮福伯怎么样?”
“我不想欠您太多,”维恩摇摇头,指腹摩挲着安塞尔的指节,漂亮的眼睛深情地看着他?:“用爱换爱,您不要再往上面加东西了。”
我怕我会?分不清……
安塞尔轻笑了一声,眼专注天真:“可我总想给你更?多。”
维恩垂下?眼睛,什么也没说,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偏过头,冲安塞尔露出一个?明艳的笑脸。
更?多地爱我,他?想,求您。
时间?回到几天前的法国马赛。
卡斯德伊伯爵夫人焦急地等在医生办公室里?,希金斯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没事的,母亲。”希金斯安慰道,可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他?从英国回来,老?伯爵特意请了一天假,待在家里?等着,就为了看见他?瘦了一圈时红着眼睛倔强地骂一句:“还知道回来吗?”
希金斯一下?扑到他?的膝盖上,哭诉此次英国之行的遭遇。老?伯爵耐心听完,拳头都要捏碎了,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艾姆霍兹是?好人啊,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希金斯就等着这?句话,维恩和他?提过好几次,艾姆霍兹做的就是?海上生意,有的时候需要中转经过法国。他?抬起头,眼里?还带着眼泪:“是?吗,那我们海关有没有卡他?们的货呀?”
“你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痛,又胳膊肘子往外拐了。”老?伯爵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希金斯“哎呦”一声抱住脑袋,站起身跑到伯爵夫人身后。
“这?次不一样嘛!”希金斯笑着反驳,眼却带着深深的失落。
罗科和他?在恋爱的时候,就一直在问?他?要钱。是?他?供着这?个?贫穷的留学生读了昂贵的大学,然而对方不仅不领情,还用他?的钱养着英国国内的未婚妻。
希金斯知道这?件事后,恶心得不行,断了对方所有的生活费和联系方式,没想到罗科找到了他?常去的会?所,硬是?跪了几天,他?一心软,去见了。罗科哭着说不能离开他?,花言巧语骗他?一起回英国生活,并发誓回去之后会?解除婚约关系。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四年,希金斯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付了船费,办了手续,备了行李,带了钱财,只是?没想到罗科已经恨透了自己。
想想也是?,这?个?自恃清高的知识分子本来就是?喜欢女人的,自然把?四年来委身于男人当作耻辱。
至于到了英国之后的遭遇,希金斯一直都没有细说,但是?维恩听他?提过那天在船上他?们爆发了一场争吵,是?四年来吵得最凶的一次,或许也是?从那个?时候,罗科坚定?了出卖他?的决心。
希金斯摇摇脑袋,想把?这?些事都甩出去。他?的目光落到母亲手上端着的蜂蜜柠檬水。
“爸爸不是?不爱喝吗?”希金斯一边上楼,一边疑惑开口?。
“你爸他?可能上次宴会?吃多了,肚子胀,没胃口?,喝点这?个?消消食……”伯爵夫人伸手摸了摸老?伯爵心口?向下?两肋之间?的位置,希金斯一下?顿住脚步,好像想到了什么:“这?,这?是?胃呀!”
“爸爸疼多久了,不想吃饭?”希金斯有些跌跌撞撞地下?楼,脑海里?全?是?维恩和他?说的那些话,一不留,从楼梯上滑了下?来。
伯爵与伯爵夫人都心疼地跑过去扶:“你慢点,摔疼了……”
“疼多久了?”希金斯眼里?含泪看着父亲,心脏紧紧地收缩着。
伯爵夫人想说“没多大事,也就一两天”,却发现丈夫沉默着不说话。
“去医院。”希金斯一擦眼泪,爬起身来,语气坚定?。
医生终于走了进来,伯爵夫人迎了上去,“医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