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国公爷都怕老婆,我也怕老婆,那我不就等于国公爷?
世情如此,谁也无力改变。
正说着话,传来一阵脚步声,差役带着七个囚服犯人进门。
矿山距离荒城十数里,又要查找验证人身,来回少说四五个时辰,天色将暗之际,办事的差役终于将人回来了。
魏家流放百余口,二十余年过去,只剩下七个苟延残喘。
周易目光在犯人面上扫过,对着面容最老的男子问道:“可是魏大侠后人?”
“回禀恩公,小人魏钧,为家父魏昌第三子。”
魏钧在路上已经听差役讲过,这位先生是当年魏家故旧,此番来荒城是来花银子救命。
周易救走李鸿后,便换了在天牢的面貌,四十五岁稍稍有些苍老。
刻意以此样貌办事,暴露出当年承了魏昌恩情,正好可以解释内功来历。旁人知晓了此事,也不会有多大麻烦,反而会敬佩周易知恩图报。
周易问道:“当年魏大侠于我有恩,今日便是回报,你且仔细想想,是回老家故地还是留在北疆?”
“恩公,我等在路上已经商议过,便不回豫州了,留在北疆讨生活。”
魏钧回答道:“待过几十年,再回去为祖先上香祭拜。”
魏昌案才过去二十余年,豫州故地有不少魏家仇人,即使改名换姓,一旦遭人认出举报,朝廷也会遣人核验。
“嗯。”
周易答应一声,从袖口取出叠银票:“还要劳烦孙管事,我看着荒城有不少空的宅院,能不能买一处让魏家人住下。”
“先生说笑了,荒宅破院哪用买,随便挑一处过户即可。”
孙管事接过银票,少说十五六张,喜笑颜开道:“若是魏家愿意留在城中,可以都安排进户房当差,平日里就去看守粮仓,总归缺不了吃喝。”
魏钧见周易目光看过来,连忙答应道:“多谢恩公,多谢孙管事!”
魏家人对周易感激不尽,破家灭门之后,方才知晓交情真假。当年魏家在豫州名声不小,飞虹剑客交游广阔,结果一朝落难竟无一人施援手。
江湖上多是酒肉朋友,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豪杰,便成了话本故事广为流传,切不可认为都是如此。
“老孙,壮班正缺人,不如来咱这当值,矿山巡逻才逍遥。”
“兵房也缺人,值守城门油水多。”
“哪有我礼房轻松,每日都不用点卯,毕竟城里连个读书人都没有!”
“……”
三班六房的管事纷纷出声,一是看周易来历不凡,二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
周易拱拱手,笑着说道。
“多谢诸位,日后还请多照顾魏家人。待去了京,春风楼花魁不好说,其他的随意安排!”
顿时一片哄笑声。
第33章 残兵败将
荒城衙门很讲规矩,收钱就立刻办事。
魏家八人当场录了户籍,发放了身份凭证,卷宗上记载“卫家”世代在荒城经商为生。
魏改姓为卫,名字也取了同音。
周易疑惑道:“这般直接作伪,会不会有疏漏?”
“周先生且放宽心,这北疆天干物燥,很容易就走水。”
孙管事解释道:“这些卷宗年年烧个干净,谁来也查不出什么。更何况,来办户籍的都是哪些人,谁又敢来查?”
周易微微颔首,如此做法与天牢有些相似。
天牢也有偷梁换柱的手段,然而极其隐秘小心,不似这里做起事来肆无忌惮。
皇权尚且不下乡,更勿论天高皇帝远的荒城了。
荒城连个酒楼都没有,由衙门伙房做了桌酒席,多野味少青菜。喝着北疆特有的烈酒,吹嘘各种或真或假的见闻,气氛颇为热闹。
席间县令也露了面,毕竟过万两银子的大生意,一年也没几单。
县令姓赵名泰,生的肥硕富态,油光华亮不似读书人。
再穷不能穷官员,再苦不能苦士大夫。赵泰是江南人,在后衙建了小桥流水,又买了不少美貌奴婢,每日吃喝玩乐逍遥自在。
衙门一关,当真与皇宫没什么区别!
赵泰回想起京往事,忍不住叹息道:“犹记得当年赴京赶考,本官在春风楼吟诗作画拔了头筹,与蕊蕊姑娘互诉衷肠,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嫁与了江南富商,传闻蕊蕊姑娘想去看看江南风物,是否如画中描绘的那般好。”
周易眉头一挑,未曾想见到了闻轶事中的本尊。
蕊蕊姑娘是当年花魁,也曾名动京,将来能登上哪本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