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族人尽数身死,山匪打开囚车,将尸骸一个个陈列开来。
山匪中走出几个穿长衫的,清点过数目,其中有几具尸骸面容血肉模糊,又仔细辨认其体型打扮。
“出手的是江南世家。”
周易听清几个长衫对话,说道:“他们没有怀疑你,只当是混战当中,脸上受了重创。”
“那几个是小叔李驰、堂兄李义、堂弟李良,与我只差一二岁,体型也差不多。大哥心思缜密,恐我遭锦衣卫追捕,遣人将他们面容毁了。”
李鸿声音平静无波,唯有双目赤红充血。
“说实话,我更看好你哥。无论是毁容和动手之人,大概都不知晓,你哥这么做的目的!”
周易拎着李鸿衣襟,几个纵跃消失在山林当中。
……
北疆。
荒城。
听名字就知道是苦寒之地。
凤阳国流放犯人都在此地,附近有座铁矿山,一直挖到死或者大赦。
马蹄声阵阵,惊醒了值守兵卒。
“停下!”
兵卒纷纷抽刀,拦下呼啸而来的两骑:“来荒城做什么?”
“探望故人。”
周易从马上落下,骨碌碌掉了两锭银子:“咦?这位大哥,你的银子掉了!”
“啊?”
城门官似乎从未遇到过如此厚颜行贿之人,即使再不要面皮的官吏,递银子收银子都是偷偷摸摸。
恶心,哪怕遮着脸呢?
城门官心中鄙夷,动作却很是迅速,上前捡银子擦了擦,塞进怀里:“这位先生找谁?”
周易说道:“只知道姓魏,豫州人,大约崇明三十六年来的。”
城门官拖着长音:“小三十年了,哪知道还活着没,可不好办呐!”
周易袖口一抖,又掉了两锭银子。
城门官无奈道:“您去城中寻刘三,他管着豫州来的矿工,只要还活着定能寻到。”
周易从怀中摸出两锭银子:“有没有办法见一面,安排些轻松活计?”
城门官只觉得烫手:“那得去衙门寻户房孙管事,花银子就能去衙门做杂役。”
周易继续递银子:“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
“爷,大气!”
城门官拍着胸脯:“我带着您去办事,别说寻个人,就是带人离开荒城都行。”
周易诧异道:“还能带走?”
“这您就不懂了,如果不能带走,矿上哪能年年死那些人?”
城门官吩咐麾下兵卒,好好站岗,切莫放贼人进城,便带着周易二人进了城。
城中破壁残垣,街道上野草丛生,连个人影也见不到。两边店铺空荡荡,破窗户破门风一吹,吱扭扭作响恍如鬼怪。
“咱这本来是边军驻地,当年也颇为繁华,如今边军去了屹州,就只剩下个空城……”
城门官似乎觉得银子收的亏心,主动充当起了导游,叙说荒城历史变迁。
“看那聚将台,曾经镇国公在此擂鼓……”
“这间酒馆有京的美酒,镇国公每次胜仗回来,都会来喝一回……”
“……”
城门官所说之事,十之八九与镇国公有关,也唯有到了北疆,方才知晓李武名望之盛,影响之深远。
李鸿顺着城门官所说,似乎看到父亲,在聚将台掌兵,在酒馆畅饮。
周易拍了拍李鸿肩膀,传音道:“切记你大哥叮嘱!”
李鸿微微点头,收敛按捺情绪。
“先生放心,未晋先天之前,我便改姓为周。”
银子在荒城的作用,比周易预想的还要大。
经过城门官引荐,户房孙管事很是通情达理,直接开价。
“活着的一个一千两,上户籍额外加二百两,童叟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