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应了声“好”便走了。
席烟清醒了些,脱了鞋毫不避讳地侧躺在沙发上,两眼好地看着学生时期的好友,眨巴眨巴,“钱诗我们多少年没见了,我记得你不是说想自己开一家服装店的么?怎么去了杂志社。”
钱诗推了推眼镜,低下头,双手揉着纸巾团,“大学毕业以后我是创过业,亏了四百万,家底都快败没了,怎么敢继续做。”
“本科学的汉语言学,我想着投杂志社试试要不要我,还好碰上我现在的师父。”
席烟边听边点头,随口搭了一句:“四百多万,还好,四千多万就难办了。”
钱诗一噎,倒也没说什么,笑道:“席烟,这几年你瞒得这么好,难怪同学会你也不吱声,就怕我们这些老同学借你的名头为难薄老板,求这个世界五百强企业董事长提携是吧?”
陈姨端来了燕窝。
席烟斜坐起来,端起水晶碗,银勺漫不经心地搅动,“我前些年同他在国外,所以才没参加同学会。”
她抬头忽地一笑,“下次大家喊我,我一定去。”
钱诗好似被她大方的态度羞得有些尴尬,挠挠头说了句“抱歉”。
两人聊了会儿闲话,采访是下午三点正式开始的。
若说《新经济》走高端路线,《新锦绣》就是接地气的。
钱诗采访的内容多围绕着婚姻里的琐事,譬如两人平时会一起做些什么,结婚几年有没有给对方制造过惊喜,薄老板送过最贵重的礼物价值多少钱,等等。
席烟一一作答。
结婚四年,薄望京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丈夫。
或者说,他有一个很称职的助理。
情人节,周年庆,生日,礼物样样不落,甚至于商场在他们结婚纪念日还会推出特价折扣活动,圈内外的女人无一不羡艳。
连拿下某一城市地王也用的是——“我太太喜欢这座城。”
这句话,一度使当地成为网红爱情福地,给薄氏集团的产业链创造百亿级收入。
“薄老板这么爱您,可以给我们的读者留一些爱情保鲜小技巧吗?”
席烟的思绪因钱诗的话慢慢回笼,唇角带起一丝笑,却不达眼底:“这个啊,这个你最好去问他,他做的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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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过半,席烟接到一个电话。
“旅游?”她疑惑地挑眉。
对面油腔滑调的性子和十来年前一模一样,“自从你跟了姓薄的,都多少年没出来玩了,再者说了,人家风流的时候,也不见带你啊。”
席烟笑了笑,忍不住替人解释:“薄望京冷情归冷情,和风流却搭不上边,被他听了去,你又要讨饶。”
“好姐姐,你来呗,我派车去接你了,什么都不用带,睡一觉的功夫就到了。”
说完,立即将电话挂了,就怕她想出什么理由拒绝。
紧接着微信进来一条消息,写了出发时间和车牌号。
席烟为难地看向钱诗,还未开口,钱诗便急匆匆收拾起东西。
混了职场的就没一个不精的,钱诗讨好道:“您去忙就行,我大概知道怎么发第一期报道了,发之前会再给您审一遍,如果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细节,我会给您微信留言,等您空的时候看一眼就成。”
近几年,薄家大公子薄望京在金融圈炙手可热,媒体自然众星捧月,旁人只能出一期的版面,生生给他空出三期。
席烟没什么表现欲,无所谓报道上有没有她的照片,对钱诗提出的方案很赞成,便点点头礼貌性微笑,“后续要什么需要配合的,请告诉我。”
她说完这一句话的瞬间,钱诗居然红了眼圈,笑道:“我们虽然是同学,但这么多年没见,和陌生人也差不多。你真是我采访过最亲和的圈内人,没架子,不为难,如果社会上都是这样的人,能少许多折腾。”
席烟没进过职场,共鸣不深,猜测她过得不容易,伸手抱了抱她,轻声安慰“会越来越好的”。
钱诗和她又说了些话,她离开没几分钟,接席烟的车就到了。
是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suv。
席烟看到熟悉的海王鱼叉标笑了声,倒是很有那人的风格,玛莎车型和别的顶级牌子没可比性,但他的车标却很有特点,那人说长情也长情,一个牌子爱了十来年。
学生时期,席烟也冲动实行过说走就走的旅行。
只呆了两天就灰溜溜回来了,因为身上钱没带够,那会儿还只能用现金或者刷卡,不像现在一支手机行遍天下。
陪她去的正是钟情玛莎拉蒂十几年的梁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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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的高速,席烟还真在车上睡了一觉,等司机轻声提醒她到了的时候,迷迷糊糊睁开眼,已经是黑夜。
司机起码开了五个多小时,往远处看是层叠山峦,近处岩石搭建的台阶蜿蜒向上,台阶外倾斜的山墙由粉色的芍药铺盖,凸出来两个大字——“懈枷”。
正东边隔着栅栏有一个大泳池,草坪被雕塑分割成几块,再往里是几栋错落有致的原木别墅。
这应该是刚开发完的度假村,还没对外开放。
有人在门口候着,等她进来立马迎上来引路,应该是梁慎川安排的。
有一段路没灯,路很平整不至于摔了,只是看不清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