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臣妾说错话了。”丽嫔故作失言,慌张掩唇:“臣妾无心之言,还望皇上宽恕。”
“你想当皇后?”戚延淡淡抬眼,眉目无波。
他仍自顾自用着早膳,英俊面目不辨喜怒,就好像并未生这话的气般。
丽嫔暗瞅圣颜,连续五日恩宠,不禁吞了吞喉中汤羹,跃跃期待道:“臣妾爱慕皇上,若有朝一日真能成为皇上结发之妻……”
“你想得也太美了。”
清冷之音陡然打断,戚延面无喜愠,吃着碟中精致白灼鲍片,就像只是随口品鉴饭菜般。
“你爹一个九品,你大字不识十个。温夏父亲生前是镇国太尉,兄长守国三防,她三岁就会背诗,五岁能写韵文,不说琴棋书画,单就是朝臣心中的印象与地位,举国闺秀都无人能及。”
丽嫔怔愣:“可,可,是皇上您说的要废后呀。”
他是要废后,但也不是只要是个女的就能当他的皇后。
朝臣说他暴戾,可没说他昏庸啊。
他戚延还没蠢到那种分不清云泥的地步。
原以为捡了个聪明的挡箭牌,没想到这么愚蠢做作。
戚延没再要丽嫔侍奉,早膳都未让人用完,道了一句“有点反胃”让人退下,起身去清晏殿批阅奏疏,左右不过随便敷衍敷衍朝臣。
御案上的奏疏不过寥寥十份,批完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修长手指泛着冷白,随便捡了一份竹简展开。
只是当黑眸扫到这些字迹上,戚延一瞬间愣得忘记反应。
清晰的错愕少有地浮现在他眼底。
这……
也真行!
竹简上密密麻麻的黑字,往常不过几行或是十几行就能说完的国事,如今变成拥挤密集的上百行。
一份奏疏足有十几份不同的奏报!
他是嫌竹简沉,可不是嫌上面的字少啊!
啪。
那竹简被戚延愤怒合上。
龙颜震怒。
吉祥连忙下跪,满殿宫人也齐刷刷触着头跪下。
门外,胡顺来禀报户部和工部尚书求见。
两位大臣入内,恭敬道:“冬日天寒,先前是臣等未思虑周到,幸得皇上提点才想出此法。这竹简展开一回,相当于皇上往常展开十数回,不沉也不冻手了,皇上可还满意?”
“若是不满,臣等也可再多加几份奏报上去,为皇上减负。”
戚延明明是生气的,面对两个言辞带笑的老臣,越发不想让他们如意。
他不怒反笑,面上说着“多谢爱卿”,待人走后愤懑难掩,恼羞地在竹简上额外留出的空白处批上御笔。
吉祥:“皇上莫动怒,仔细伤了龙体。”
“朕在动怒吗?你看朕哪里有动怒的样子?他们体谅朕翻一百份手疼,特意帮朕解决问题,朕一点也没动怒。”
啪。
他扔了御笔。
翌日,戚延没有想到的是,亲卫来报太后提前回京了。
一入宫门,太后不曾来乾章宫看他,而是直奔凤翊宫去。
第0章
温夏的双眼仍旧看不清,入眼依旧是灰白的世界。
在听到太后回宫的消息时,惊喜又感动。
她的靠山回来了。
……
太后未回懿宁宫,直奔凤翊宫来。
入耳皆是宫人齐声参拜,熟悉的味道也笼罩近前。
温夏被一双柔软的手握住手腕,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厚醇沉香萦绕鼻端,是太后一贯爱用的熏香,可温夏每次都觉得,这是荔枝的味道。
就像从前每一次她想吃荔枝,即便是在冬日,太后都能为她弄到,眉眼慈爱地看她吃完一颗又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