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归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依旧坚持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他望向他, 目光沉寂淡定:“你问再多次也只会得到一个答案, 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这句话他已经说过无数次。
不要再执着于过去了, 不要再画地为牢了。
更不要旁敲侧击试探他,因为,会失望的。
看着明匪玉如刀似刃的眼剜在他身上,显然他听懂了,但就是不想放手。
他想把手抽出来,奈何明匪玉力气太大,手腕皮肤已经被捏红了,他轻叹口气:“你就不能往前走走吗?”
“我不能!”明匪玉有些失控,手上力道陡然加重,谢知归骨头似乎都被捏出了咯咔声。
“嘶。”
看到谢知归吃痛的样子,明匪玉一时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痛。
他不甘心。
做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他要的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分道扬镳的结局?得不到爱人怎么能够罢休?!
就算满天佛挡在他面前,那他也会挡杀,佛挡杀佛!一路披荆浴血而上,来到情人身边,只为他单膝跪下,用那双鲜血浸染的双手背着他踏过尸山血海回家。
如果情人怕他惧他,不愿意跟他走,那也无妨,他不介意用点手段。
不等谢知归有表示,明匪玉俯身在他耳畔低语,宛如给他下了某种蛊,又像是以命赌命的诅咒。
“你也别想走,除非我死了。”
撂下这话,明匪玉直接甩开他的手,拂袖而去。
谢知归则是仿佛怔住了一般没动。
这家伙现在执拗地让人恐惧。
走出大门没几步,明匪玉越想越气闷,在屋檐下站定,回头看去,就见谢知归端坐在屋内,揉着手腕,安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即使他回头了,谢知归也只是短暂顿了顿眼,没有一句解释,或者挽留的话,如同一座情淡然的佛像。
让人难受的莫过于此,有些人天生薄情,给他台阶他也不下,求他也没用,就要坐在高台上,冷睨众生,不肯赐予一丝怜悯。
明匪玉动了动嘴唇:“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哪怕是一句挽留的话或者眼,服个软就好。
可谢知归情如初,淡淡的声音隔空飘来:“伤口别碰水。”
“……”明匪玉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这算什么话?敷衍还是可怜?说他关心他,不够分量,说客气,却又不够决绝。
舍不了,断不掉,藕丝一样细细牵着对方,挠的对方心痒,但是只能看不能摸,一摸上去,它就断了。
明匪玉站在光里,仍然觉得手脚冰凉,他又一次死心了。
随后,他似是下了什么决定,同样望向谢知归,一字一句认真地对他说:“我不动你,但我也不会咽下这口气。”
这话看似平静,却透着愤怒和狠劲,谢知归微皱了下眉头,但情绪还是没有多大波动。
就不信明匪玉在不动他的前提下,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目送明匪玉气冲冲走了,等身影一消失在视野中,他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再也撑不下去。
如溺水的人失去了他肺腔中最后一口空气,脸色唰地惨白,要趴在桌面上撑着才不至于从凳子上跌落。
他一直在忍着痛苦。
他极难受地弓起身,头抵在手臂上,大口呼吸着空气。
“啊哈、啊哈——”
他用力扯开了紧紧勒在脖颈下的几颗衣扣,希望能稍微缓解一下痛苦。
自从梦境里清醒过来,明匪玉亲近他之后没多久,他就感觉头要炸了,就好像有东西试图破开脑骨钻出来一样!
良久,他缓过了气,勉强能爬起来了,虚弱擦去额间的汗,桌子上有一大片被冷汗浸透的黑色痕迹,提醒他刚才的痛苦。
他看向阳光灿烂、空无一人的屋外,有一丝庆幸没被明匪玉看到他这样子——躲在阴影里,像个见不得人的小东西一样害怕发抖。
手脚仍然是发颤的,他强撑着站起来,先是去关上了大门,而后来到了镜子前,拨开碍事的头发,直直审视镜中人的眼睛。
他总觉得这具身体不对劲,不止有一个灵魂在和他争夺控制权。
昨晚灵魂被撞碎的那一刻,好像有另一个魂魄试图冲进来,代替虚弱的他占据这具身体。
盯得久了,这双眼睛里隐约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随着时间流逝,好似有东西慢慢从镜中浮现出来,黑气勾勒的轮廓由模糊到清晰,成型的那一秒,谢知归心脏好似被人捏住!顿时屏住了呼吸。
接着那黑影闪到他身后,不等他反应,勾起一抹诡异邪性的笑,双手狠毒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谢知归瞬间惊醒,想跑,但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他用尽全力才迈得动腿,从镜子前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