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律自己也绝了以后再来这里淘金的想法。
他不知道,提前将宝兴沟金矿的事儿说出去是好是坏,但他现在很清楚,哪怕是结义兄弟,每个人心里其实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也正是如此,根本就不可能形成铁板一块,他所能做的,就是把这充满无穷诱惑,一般人很难抗拒的根源给断绝了,也算是对兄弟几个的守护。
要知道,别说是八零年代,哪怕到了九零年代初,有了武警守卫,这样的事情也完全断绝不了,开采的金矿周围,始终围着成千上万的人,然后就是各种争斗。
杜绝不了,就连银行的车子下来矿区拉金子,那也是会专门派人找着淘金人收他们手头的砂金的,当然了,价格会压低不少。
直到资源匮乏,发布禁令,禁止私人开采。
不然,有金子的地方,就一直是个疯狂的漩涡。
“大家都冷静一下吧!”
他又重复了一句。
几人都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晚上吕律让几人去县城里找了旅馆住下,他自己就一直守在陈秀清病床前,啥也不说,只是简单伺候着陈秀清的吃喝拉撒。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吕律就出了医院,骑上马,带上元宝,再次进入山里。
已经熟门熟路了,动身得早,抵达金沟附近的时候,也不过临近中午。
没有立刻进入金沟,吕律选择了两百米开外的地方,爬上一棵茂密的椴树,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沟里忙活着淘金的四人,然后端起枪,透过瞄准镜瞄准,扣动了扳机。
第一枪,在水流下淘洗金砂的那人被爆头,当即倒地。
另外三人被吓了一跳,纷纷丢掉手头的工具,忙着找枪。
就在这时,吕律开了第二枪,跑在最后的那人被一枪放倒。
只有戚文凯和另一人钻进窝棚,好一会儿不见动静。
吕律耐心地等着,他知道,他们在找自己的位置。
可相距两百多米远,又是在林子中,他们只能根据枪声判断出大概方位,放眼所看,到处是密密匝匝的林木枝叶,啥也看不到,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
终于,最后那人从窝棚里钻出来,挎着个包,不要命地忙着去牵马。
这是想逃!
他刚跑两步,又一声枪响传来,那人当即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最后,只剩下一个还藏在窝棚里的戚文凯。
吕律放下枪,透过枝叶缝隙,看着那小小的窝棚。
接连三人被杀,有如实质的恐慌能将人逼疯。
这一等又等了十多分钟,大概是在窝棚里实在憋不住了,戚文凯猛然从窝棚里蹿出来,朝着山坡上枪声传来的方向抱着半自动,不断地扣动扳机,一直将枪里的子弹倾泻完毕,在他又忙着往枪里压子弹的时候,吕律开枪了。
子弹精准命中他的大腿。
戚文凯惨叫一声,踉跄两步,向后栽倒,抱着的半自动也甩飞出去,双手抱着大腿嚎叫,但最终抵不住那强烈的疼痛,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吕律就在这时候下树,牵着马,领着狗下到金沟里边,在戚文凯身边的石块上坐下,静静地等着。
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用的7.2毫米子弹,属于普通口径枪械。
两百米的射程,属于中度距离的射击。
这样的子弹威力,打穿他的大腿,在正面子弹入口处,只是个直径一厘米左右的小口,背面穿透出来的位置,却是出现了半个拳头大的创口。
骨断筋折!
救护及时还能活命,但也只会是个残疾,如同陈秀清一样。
第99章 两清
戚文凯是被吕律用石头砸醒的。
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始终不见戚文凯醒来,懒得用冷水去泼,看着他摊放在河滩上的手,于是抓起了一个拳头大的鹅卵石,扬起一米多高,指头一松,石头砸在戚文凯沾满血迹的指头上。
十指连心!
很随意的一个举动,却能让人痛彻心扉,然后,戚文凯哆嗦着被砸的手,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惨叫连连。
再然后,他就看到了在一旁坐着的吕律,情一下子变得惊恐无比。
“其实我找过来,不只是因为你追杀我的大舅哥把他弄残。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是我把他引上了淘金这条太容易让人利欲熏心的路子,错在我。
当然了,他自己不听劝诫非要走上这条路子,也是个大问题,毕竟,一个农村孩子,过了不少苦日子,又没啥见识,得到了这种能轻易发大财的路子,陷进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我只是自以为一向听话的他能真的把我的话听到心里面去了……不过,好歹算是捡了条命回来,也算是他的运气。
但你追杀他的仇,却是不能不报的。”
吕律只是在戚文凯醒来的时候瞟了他一眼,就看向远处,长吁短叹的,有种暮气沉沉的感觉,举止态,和他这二十多岁的身体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说话的时候,更像是自言自语。
“其实,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们上辈子就认识。
在山里第一次碰到你花钱请我们用马去帮你拖汽车的时候,我当时就想杀你了。但当时不好当着我的那些兄弟下手,你们也有七八个人,没太大把握。
后来又觉得,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都没有啥交集,平白无故杀人,也说不过去,还会牵连不少无辜,也就把这心思给压了下来,不断地说服自己,放下,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