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决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他看着已经开门大步流星走在廊道上的祁盛背影,叉着腰瞪着眼无声地骂了又骂。
…………
余好这个觉睡得不太安稳,她陷入虚无的梦境中仍然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体上的疼痛,慢慢的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浑浑噩噩间,她听见有敲门的咚咚声,还夹着几声呼喊,音量微弱得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听得不太真切,余好没去管它。后来,敲门声越来越大,余好听见邻居大妈在不断地叫她,于是坐起身来猛吸一下鼻子,眼还是朦胧的,昏昏沉沉地去开门。
“大妈,我没事——”
戛然而止。
“你是不是生病了,好好,我们去医院看看。”
穿着随便的男人顶着一头稠密而杂乱的黑发,面容苍白如纸却色着慌地站在这道狭小的门前,黑沉的双眼布着细小密麻的血丝,毫无血色皲裂开来的嘴唇此刻微微翕动。
余好有些迟缓地移开视线,男人身旁站立的邻居大妈走上前把手贴在她额头上探温度,随后连声道:“哎哟喂,这烧还没退下来,得去医院看看了。好好,不是我说你呀,这都烧成啥样了还自己熬着,这万一熬出什么事来怎么办?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这时祁盛轻咳一声,邻居大妈嘴巴顿时闭住,她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随后继续说道:“好好,你快进去穿好衣服,小祁开车带你去医院看看。”
余好站着没动,她咬了一下舌尖才哑着嗓音轻声开口:“大妈,外面太冷了,你快回去吧。”
祁盛一直站在余好面前,可余好始终没跟他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都不愿意短暂地落在他身上。今天他是靠着邻居大妈才能让余好开门的,如今邻居大妈回自己家了,余好更加不乐意他继续待在这里碍她眼。
祁盛喉咙有些发痒,他在余好关门的一瞬间手掌抵住门,余好身上没劲使不上力也不逞强地松开了手,然后咬着嘴唇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慢吞吞地往房里走去。
祁盛又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带,感受到她身上不正常的热度后眉头一皱,然后像以前一样强硬道:“去医院。”
“不用你管。”
祁盛环住她的肩使了点力气不让她逃走,拥着她几个大跨步就走到了衣柜前,随后自顾自地翻出一套完整的保暖内衣出来,看着她身上穿的那件宽松的毛绒绒睡衣道:“把这穿上。”
“我不要。”
这不要那不要的,平常祁盛还能顺着她,如今都病成这样了还不要他管,还不穿秋衣。祁盛眉依旧拧着,僵持片刻后他垂下眼睑,沉着声音低低地叹气:“好好,你乖一点。”
“不然我就要亲你了。”
“……”余好累极了,头也很疼,鼻子有些堵,如果不是祁盛提着她的腰她会站不稳脚。她呼出灼热的气息,没了跟祁盛争的力气,把脸全部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道:“就套个袄子吧,我没力气换衣服。”
原来是没力气。
祁盛抿嘴轻笑了一下,迅速找出毛衣和棉袄就这样直接给她套睡衣外面,又在她手心放几片暖宝宝,用保温杯装满热水塞自己兜里,然后手穿过她的膝盖窝,轻而易举就把她抱紧在怀里。
余好难受得直皱眉:“就附近找个诊所吧,早点打完早点回家。”
“好。”
出了这条小巷就有一个小诊所,余好很快就挂上了吊水。这里的床铺又旧又黄,祁盛不太放心就没让余好躺上去,他手提着医生开的药陪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拉得老长,嘴里不停地念叨:“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来什么诊所,就该去大医院的,你看,这地方连睡的地方都没有……”
“祁盛,你安静一点。”
男人瞬间阖上嘴巴,他低敛着眼看着余好靠着椅背耷拉着眼皮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伸手帮她把脸颊上的碎发全部挽至耳后,又把自己脸贴在她额头上细致地感受着她的体温。
“没之前那么烫了。”他满意道。
“嗯。”余好低低地应道。
因为嗓子疼的原因,她话少得可怜,不再反驳否定他。也乖顺得可爱,睁着一双大大的、水雾雾的眼睛望着他。
祁盛心软成一团糊浆,他把长长的一条胳膊搭在余好背后的椅子上,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姿势,再近一步他就能把余好整个都环在自己怀里。
“要睡觉吗?我抱着你,靠着我睡会舒服点。”带有一点诱哄的意味,他缓声说道。
余好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掀起眼皮叫他的名字,然后小声跟他说:“我好饿,今天我都没吃什么东西。”
祁盛被她气笑了,他就知道平时没有他管着余好肯定不会乖的。她小缺点多得很,一日三餐不规律吃饭还挑食,寒冷的日子里不好好穿衣服,感冒生病了也不在乎不去管,来姨妈期间凉的东西照样吃……
以前被他拘着管着,现在离了他简直是放飞自我了,居然告诉他这一天都没吃东西。
祁盛恶狠狠道:“那你饿着吧。”
尽管话是这么说的,但他心里还是心疼得不行,赶忙去旁边的店里买了碗粥过来一口口地喂进余好嘴里。
她吃饱喝足了眉目舒展开来,脸上是一副餍足的态,嘴角还小幅度地上扬。过了一会儿后又困倦起来,偏过头去偷偷打哈欠。
祁盛看她浑身像散架了似的懒懒缩在椅子上,微睁着眼昏昏欲睡,却又在椅子上睡不好,于是眉眼带笑地凑近她。
“要抱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