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教学楼,时光倒流的错乱感迎面而来,推开班级门,桂欢和同学们不生不熟地打着招呼,走到了自己记忆中的座位上。
同桌徐波已经到了,像个活猴子一样前后聊着天。
也许是初一在全班同学面前丢了个大脸,从那以后,徐波就有了一种不管别人死活的放肆感。
反正都表演过拉裤兜子了,他也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了。
“班长,最后一道数学作业你借我抄抄呗。”聊够了天,徐波终于想起了他还是学生这回事。
幸好桂欢有提前写完作业的习惯,不然她还得拖着三十好几的脑子重新写。
桂欢把作业本递给他,眼睛瞥了眼上方。
果然,借给别人作业抄,不算是做好人好事。
初中的课程对桂欢来说不算难,她很快就掌握了课堂的节奏,一边听老师讲课,一边翻前面的内容。
初二下半学期的内容基本讲完了,各科老师都开始总结知识点,准备接下来的期末考试。
对于学生来说,最重要的无疑是期中考和期末考,因为要拿卷子回去给家长签字。
期末成绩,会直接关系到各家父母在家长会上的脸面问题,间接影响他们会不会迎来一场来自父母的“男女子混合双打”。
在这么关键的时期,平时就算再散漫的学生,也会临时抱抱佛脚,能学一点算一点。
桂欢认真做着笔记,眼睛随意地一瞥,就看到了第一排坐着的廖敛。
讲台上老师挥舞着粉笔,呕心沥血地传授着知识,离老师最近的廖敛则是单手托腮,自由自在地放空着大脑。
廖敛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一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们近在咫尺,我却把你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桂欢:……
她不由得想:廖敛上辈子上的是哪所高中来着?体校?中专?还是职业技校?
可惜,她上辈子对廖敛的关注不多,以至于她完全想不起来了。但以廖敛现在的表现来看,除非他初三中邪了,否则重点高中是不可能的。
周围同学哗啦啦地翻着卷子,廖敛就像慢半拍一样,后知后觉才想起来翻面,有时候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走下讲台替他翻了……
桂欢纳闷:他都这样了,都不批评一下?
很快,桂欢就知道为什么了。
物理老师很喜欢上课点名回答问题,点了一圈,就点到了廖敛的头上。
廖敛也不慌张,慢悠悠地站起身,从容不迫地表演了一段长达一分钟的死亡沉默。
桂欢:……
无论老师怎么启发他,他都是睁着茫然的大眼睛,仿佛在说:你问的问题,我为什么听不懂呢?
徐波鼓着腮帮子,用书遮住脸,在下面偷偷乐,侧着头小声道:“班长,你说他想什么呢?跟个傻子似的。”
桂欢全当没听见,一抬头,就发现廖敛似乎微微侧了下脸,眼睛淡淡地扫了一眼徐波的方向。
物理课一下课,徐波就像疯马一样奔了出去,没过二十秒,桂欢就听到了“咣当”一声巨响。
“谁把脚伸出来绊我了?”
徐波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上嘴唇蹭破了皮,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同学们听到声音纷纷望了过去,下课时间,上厕所的上厕所,聊天的聊天,都没人注意到他是怎么跌倒的。倒是看他的模样太惨,都笑了出来。
桂欢下意识地看向廖敛,廖敛正靠着墙,眼睛百无聊赖地盯着墙壁上的光影。
“是不是你跑得太急了?”一个女同学笑着道。
徐波摔得不轻,左手扶着桌子,吸着气慢慢站了起来,就看到侧方递过来了一张纸。
廖敛面无表情地道:“擦一擦,你嘴唇出血了。”
徐波接过来就想擦,忽然发现这纸颜色不太对,仔细一瞧,是一张黑黑的砂纸,老师发给他们蹭墙皮的……
廖敛一脸真诚道:“我没带笔记本,也没有厕纸,你将就用反面擦吧。”
人家一番好意,徐波也不挑理了,拿着砂纸就冲去了厕所,五分钟后才回来,上嘴唇肿得亮晶晶的,口齿不利索地道:“班长,我发现廖敛人还挺好的。”
桂欢:“……怎么说?”
“我刚才摔了,旁边的人都笑话我,只有他给我递了张纸,虽然是砂纸,但反面还能用,就是嘴唇火辣辣的。班长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肿了?”
桂欢:……
何止是肿了,你都要进化成封榜里的雷震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徐波摔了这事,和廖敛脱不了关系……
这厢,廖敛从袋里抽出来一根鱿鱼丝,慢悠悠地嚼着,眼睛微眯,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琥珀光泽。
欲扬先抑,使了坏,再做出善良模样来装好人。
就像桂欢,先在王三饼他妈面前揭了他的老底,再夸他一番热心肠……王三饼既吃了瘪,又得记着桂欢的人情。
廖敛的这番操作,与昨日桂欢,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