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有所察觉,抬起手,温柔地刮了刮我的脸,忽然无赖一般,咧嘴一笑,「老娘不会。」
但她不知从哪里来的热情,后来竟背着我学了门厨艺,或许是想向儿子证明,她也有能力做一个下得了厨房的传统女人。
尽管她不屑去做,但为了我,母亲似乎愿意低头让步。
然而,青春期的我只在乎周围的目光。
高中是寄宿制,母亲在放学后,会带着饭盒到校门口等我。
有时她甚至推推搡搡,坚持去食堂和我一块吃。
旁人眼中,她像个哪里跑来给我开小灶的外语老师,朋友拿我取乐,说些更低俗的玩笑,这要我一度为难很久。
为此,我曾和母亲吵过一架,我骂出很重的话,似乎伤到了她。
我忘记我后来是如何妥协的,或许是父亲吧?我记不清了。
「我管你有什么烦恼。」
父亲警告过我,「你别看你妈跟你称兄道弟的,她午觉不睡了,班也不上了,琢磨一下午让你吃点营养的。你这要是反感她,就太不懂事了。」
教室的窗户靠着校园大门,下午课没上完,这个固执的女人便守在校门口。
她总穿她那双米色的坡跟凉鞋,手里提着一个黑布包裹的餐盒。
母亲乘的巴士经常来得早,她便在门口等很久。
她有个习惯,百无聊赖的时候,喜欢脚跟点地,凉鞋鞋跟打着节拍,「哒哒」
作响。
我知道她手机里存的都是热门的流行乐,尽管她从未当我面哼唱过。
母亲知道我不感兴趣。
我不是一个赶新潮的人,偶尔问她敲打什么歌,她说出口的都是些我仅有耳闻的名字。
总而言之,当我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那个短发女人,就知道是母亲,我甚至能听见她鞋跟的哒哒声。
起初我有些嫌弃,久而久之,每到最后一节课,我肚子却会饿得早些。
就这样好了,有一天我这样想。
我有一个给我送饭的母亲,她总能逗儿子开心,厨艺也在精进,一切都平安喜乐。
旁人怎么看又有什么关系呢?不在乎他人的目光——我觉得这是母亲想教会我的。
只可惜,我还不曾感激过这女人背后的爱。
我总能轻而易举地习惯它,并且觉得理所当然。
直到那一天,一切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