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大惊,知道遇上了劲敌,仓啷一声拔出腰刀,「刁民报上来路!」张三没有应答,站起身来向女子走去,军官一瞪牛眼,挥刀便上,一刀劈向张三面门。
「有点本事。」张三说话中侧身伸左手搭住刀侧,军官只觉得刀在半空中象劈到了棉花堆,登时停在半空,大惊之下想抽刀,却哪里抽的动!刀象铸在张三手上一样,不能抽动半分!
军官心里发凉,却不肯撒手,突然张三右手向一旁指了两下,军官扭头一看,两个小厮倒在被绑女子身后,不省人事。军官哪见过这等功夫,正惊骇间突然手上一轻,咔的一声,手中的刀抽了回来,但只剩下半截,另外半截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军官拿着半截腰刀呆若木鸡,腿下竟然不能迈动一步!
「军爷在想什么呢,我看不如把这女子留下,军爷回家自己慢慢想吧。」张三微笑的面容让军官不寒而栗。「……大……大侠带走……便是……在下……告辞……」张三微笑着一颔首,军官扭头就跑,小厮们或一瘸一拐,或抬着昏在地上的同伴也跟着逃了。张三再看做在凳子上的女子,那女子也睁着大眼睛望着张三,汗水仍然不停地流下落在胸前,口中还塞着破布,胸口不断地起伏。女子见张三定睛望着自己,目光似有异样,低头看了一下胸口,羞气交加,把头扭向一边。
张三上前拿掉女子口中的破布,呆了呆,却不解开她身上的绑绳,脸上含笑,问道:「姑娘何人?因何遭此劫难?」
那女子喘了几口气,道:「小女子梅琳,一日跟随娘亲上香被知府孙大人儿子撞见,这泼皮当众纠缠,被斥责后仍不死心,第二天知府就派人提亲,我爹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谁知惹恼了那泼皮知府儿子,他平日结交了一些江湖匪盗,八日前遣人半夜杀了我父亲,管家也被杀,家丁们知道我家惹了麻烦都逃走了,母亲本来就有病在身,一时气滞也撒手归西,只剩下我和两个丫环,还有一个年迈的家丁。知府又派人来提亲,想乘我无依无靠之际得逞,被我骂退。我怀疑凶手乃知府儿子,可是县令以无凭无据,且知府儿子现已出门不在为由草草了结此案。」女子顿了顿,脸上露出悲愤之色。「可怜我爹处处行善,母亲日日念佛吃斋,却早早冤死。」张三道:「杀你爹的却也未必是那知府儿子。」
梅琳愤然道:「一定是他,刚才抓我来的那些家丁中有个曾说,『想和我们公子作对,先想想自己有几条命!』,而我依稀记得这个家丁就是那天跟着那泼皮纠缠我的随从之一。」张三哦了一声,叹了口气,「那个当兵的是谁?」梅琳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张三,「张三公子,请问是何出身,欲将小女子如何处置?」张三一怔,马上明白,笑道:「女娃性急,我跟你开个小玩笑罢了。」原来这女子见张三一直不给自己松绑,且看他眼有异,心下狐疑。
张三看她脸颊上的汗仍在不断地向下淌,心中恍悟:「她气喘稍显急促,汗流浃背,也不尽是酷热所致。因为绑绳加身,手被吊在后面,时间长了必然疼痛。」于是用手在女子身上一胡撸,绳子倏然委地。梅琳双手垂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用手揉捏胳膊。梅琳低头道,「公子相救之恩,小女子无以报答,小女子现无依无靠,身无长技,连知府家几个家丁都不能对付,还请公子替小女子伸冤解困,小女子做牛做马愿为公子效劳。」张三摇头道:「官府之人不要轻易去惹,世上不平之事太多,我哪管得了。」梅琳闻言低头饮泣,张三不忍,柔声道:「你可去我家安顿起来,我家人都会喜欢你的,如果我日后能遇到那个姓孙的泼皮,定会为你报仇,只是我现在有事在身……」梅琳抬头道:「张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永世不忘,我家还有两名丫环和一名老家丁,请公子帮助安置,我会尽心伺候你的家人。」张三一笑,「我不会让你去做丫环的,你一个大小姐怎么一下做得了丫环呢。我家也需要丫环和家丁,象你家那几个忠心丫环和家丁我家人怕是求之不得呢,但是你千万不要对我爹说是我带你去的,我会安排人把你们送进我家,此事稍后再说,先去你家里吧。」梅琳不明所以,点点头,但见张三含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历,心中气恼,又不好发作,只低头说,「公子,小女子蒙受大恩,任凭公子差唤,只愿公子莫要象那泼皮一样。」张三哈哈一笑,忙定了定眼,道:「我去给你买件衣服。」书房里,一个军官装扮的人正和一个老者说着什么,俄顷,那老者问道:「许参将,他可曾报与来历?」孙知府沉吟良久,说,「这样便好,他有家人在柳州,应该不敢乱来吧。」许参将道:「知府大人,我要回京城了,蒙大人举荐我才能到尚书府当参将,但在下小技实在低微不能报大人之恩。」「许参将何必如此客气,这本是区区小事,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惹的,他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担着吧,许参将不必在意,不远送了。」「知府大人留步。」
送走许参将,知府又问洪教头,「这张家还有什么人?」洪教头道:「张老爷子的两个夫人,崔玉凤和纪芙,大儿子张靖鸿,二儿子张靖飞,还有个尚未成年的四儿子张靖雄,两个女儿张月依和张月影。同是习练家传武功,这老三张靖英武功竟然比老大和老二高出许多,已经成为当今武林第一流的高手。大人,如果他真的与我们为难……」孙知府点点头,叹了口气,「是祸躲不过,这些年来我跟着尚书大人干的这些事,哪个不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也不在乎多一件出来,何况我看他未必会与我为难。」小路上,一男一女并排走着,男的一身儒装,手拿扇子,清瘦的脸俊秀端正,他面带微笑,时不时侧头看身边的女子一眼,那女子面容凄楚憔悴,左脸肿起一片巴掌印,但仍然掩不住天生的秀丽。这一男一女便是张靖英和梅琳。
梅琳胸前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张靖英的眼光让他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把双臂交叉在胸前,双手搭住对侧的肩膀。张靖英见状,怪道:「姑娘冷吗?」梅琳瞥了他一眼,半晌才说,「冷,公子的目光很冷。」张靖英哈哈一笑,「原来我的玄阴功真是厉害,连眼光也是如此冰冷,刚才还大汉淋漓,现在却冷了,我借给姑娘一件衣服穿吧。」说着解下自己的长衫,递给梅琳。梅琳头一扭,没去接,「公子又在捉弄人。」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样走回家的确不妥,胸口尚能遮住,但背后腰腿上也出了不少汗,走在街上多有不雅。于是转头感激地望了张靖英一眼,接过长衫穿在身上。长衫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很是肥大,把腰间的衣衫挽了几层系上才使下面不会拖在地上,袖口也挽了一截才勉强露处手掌。
梅琳穿着张靖英宽大的长衫,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衣衫没有浓烈的汗味,散发出一股独特的男子气息。虽然更热了,但是一下踏实了不少。转头看张靖英,已是一身短小打扮,梅琳问道:「公子穿这么多不热吗?为何不见出汗?」「此问题不易解释,该如何呢。」张靖英皱眉道,「这样,借你肩头一用。」说着伸手搭住梅琳的肩膀,梅琳一惊,却也没有避让。渐渐地,梅林感到浑身燥热渐渐退去,一阵阵清凉袭来,好不清爽。梅琳叹了口气,「如果我能有公子一半功夫,也不会任那泼皮撒野,弄得我家破人亡。」张靖英笑了笑,「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有自己的弱点,况且强中更有强中手,谁也难保自己会不会有一天陈尸荒野。我经常面对的对手要比这泼皮厉害不知多少倍。」「你爹娘刚刚去世,你为何没穿戴孝装?」张靖英问道,「我爹娘的后事都是我们家那个老家丁丁老伯打理的,丁老伯说天气酷热,爹娘应该早日入土为安,安葬我爹娘后,在家里设了灵堂,丁老伯怕天气热我哭坏了身子,白天让我们身着平日素装,只在头上和腰上缠上孝带便可,我被捉住后,孝带都给他们扯下来了。」「丁老伯是个好人。」
「张公子,你的大名真的叫张三吗?」
「我叫张靖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