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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6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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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廷舜沉淡地后撤了?半步,随性闲散地拍了?拍修直玉润的手掌,面向温廷安,凝声地道:“翌日午时前,媵王与完颜宗武必会还有?一次谈判,媵王自以为毁掉了?完颜宗武手上唯一的筹码,必会相逼完颜宗武割让出元祐三州的疆土。殊不知,完颜宗武还留有?后着,他派遣长贵暗中买通冶炼场的劳役,在东苑的地底下埋藏了?火-药,假定谈判谈不拢,媵王不愿意递呈兵谱与火械,完颜宗武一定会用『地下埋藏火-药』一事作为威胁,逼迫媵王答应此?事。”

“这不是明显的狗咬狗,鬼打鬼么?”魏耷抱着臂膀,饶有?兴味地说?道,“我一直以为这一场谈判之局,媵王是占据上风的,没成想完颜宗武是后发?制人。”

其他人亦是深以为然,委实没有?预料到这一场谈判局,居然还会有?这般一出翻转,明面上处于?上风的媵王,居然将会处于?不利的地位,而处于?劣势的完颜宗武,可以借此?扭转局面,反败为胜。

温廷安的眉宇之间,悄然掠过了?一抹若有?所思之色,仔细忖量了?一番,对温廷舜道:“照你说?来,媵王是尚不知晓,完颜宗武买通劳役、将火-药暗藏于?地底下一事?”

“依我所见,正是如此?。”温廷舜道,“完颜宗武其实有?两个筹码,第一个筹码是长贵,第二个筹码是火-药,二者之间,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假令能和平谈判,完颜宗武会使用第一个筹码,而不使用第二个筹码。但是,假令谈判破裂,完颜宗武必将会使用第二个筹码。显然,媵王一直以为完颜宗武只准备了?一个筹码,故此?,适才命钟伯清与云督头往四夷馆纵火,意欲烧死长贵,逼迫完颜宗武割让元祐三州。倘使媵王知晓完颜宗武有?第二个筹码,为了?不损伤自己的利益,媵王绝对不会毁掉完颜宗武的第一个筹码。”

温廷安听?明白了?,淡淡地『嗯』了?一声,看向了?众人,最后又看回温廷舜,凝声道:“翌日,媵王与完颜宗武的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不论外面是否有?重兵把守,我们都必须冲出去,觅求一条生路,将此?一折金谍密文交到阮掌舍的手上。”

这时候,久不做声的杨淳问道:“斋长,你可有?什么好的计策,下一步行动又是什么?”

“我也正在思量计策,”温廷安眸色深深凝起,“此?番进洞之前,温廷舜的身份暴露了?,媵王、常娘等人,很可能都在四处寻他,我的身份尚未暴露,除了?明日出洞之前,不妨让我先?打头阵,去外边探查情势。”

庞礼臣挑了?挑眉心,他第一个不同意:“这怎么成,让你一人当先?锋,这委实太过于?冒险了?,我们不能让你独自一人涉险,要?冲出去,就要?一起冲出去!”

温廷安淡静地看着了?他一眼,沉思了?一会儿?,道:“若是我们一起冲出去了?,先?是遇到了?庞枢密使,也就是你的父亲,这可当如何是好?”

这简简单单的一席话?,毫无意外地将庞礼臣给问住了?,他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最是畏惧庞珑。他依旧清晰地记得,他上一回与庞珑互生争执的场景,因庞珑要?弑害温廷安,他同父亲剧烈地争执了?一场,但他骨子还是有?些认怂的,不敢同庞珑争执过久。

他知晓庞珑效忠于?媵王赵瓒之,但他委实没想过庞珑还居然与金人私下勾结,暗通往来,这让庞礼臣无法根本去面对自己的父亲。方才他同温廷安他们一起同长贵对峙,长贵的那一番话?,如一根极深的棘刺,深深扎在了?他的心口之上,心腔之上漫入了?一阵浓胀绵长的酸涩,仿佛似是教海水深深浸泡过。

——『他是庞家的四少爷,兴许他能代?你们求个情,没准儿?,庞枢密使会保你们这群少年贼子不死。』

长贵之所言,犹是不远不近地缭绕于?耳畔,这教庞礼臣心上不由得平添了?一阵恼燥之意,袖裾之下的手,缓缓攥紧握成了?拳,手背之处,苍蓝色的青筋浓密地虬结在了?一处,俨似古木雄实的气根,衬出了?紧劲而锋锐的线条。

庞礼臣绝对不会与同那些金贼为伍,如果父亲真的同那些金贼相互勾结,他一定会选择站在父亲的对立面。

甫思及此?,庞礼臣历经了?一番心内的挣扎之后,最终是绷紧了?牙关,对温廷安斩钉截铁地道:“若我父亲真的同那些金贼相互勾结,那便是通敌叛国之罪咎,其罪当诛,那个时候,我自不会有?恻隐之心,也不会心慈手软。”

“庞兄,你这番话?是说?反了?罢?”魏耷抱臂调侃地道:“就凭你这身三脚猫功夫,遇着庞枢密使时,就该想一想,他会念在你是他四儿?子的份儿?上,暗生恻隐之心,心慈手软一回,姑且饶过你一命,抑或者是,你知晓了?他的秘密,对他的身份与筹谋造成了?莫大的威胁,他不会留你性命。”

在庞礼臣脸色铁青的注视之下,魏耷舌苔顶了?顶上颚,摊了?摊手:“在我看来,你与庞枢密使到底是父子关系一场,他不会待你如何,但我们对他而言,却是不能留下性命的,因为我们知晓的东西太多?了?,若是出了?酒场,便会通禀给大理寺,大理寺与枢密使是死对头,我们将他通敌叛国的事呈报上去,庞枢密使的结局可想而知,最轻是流徙千里?,最终的那便是午门候斩。总之,我们同你父亲的关系,一言以蔽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若是翌日午时前,九斋没能成功逃离采石场,那么,他们今后极可能再也逃脱不出去了?,要?么是永久地拘囿于?隧洞洞底,要?么是被媵王麾下的兵卒杀死,总之,下场极为惨凄。

若是九斋成功逃离采石场,那便算是圆满地完成阮渊陵所交代?的任务了?,媵王、庞珑、钟伯清、常娘等人,也势必会按律论严惩,这一场夺嫡之争里?,赢家和输家,自当是毫无悬念可言了?。

庞礼臣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心腔之上攒着一腔郁气,倏然一拳击撞在了?隧洞的之上,空气之中蓦地撞入了?一阵闷响,洞壁之上很快出现了?参差崎岖的凹陷之坑,少年粗粝的拳心之上,蘸满了?石碎与腥血,尖锐的石碎陷入了?肌肤之上,划出了?几道憷目的划伤,场面弥足骇人。

吕祖迁与杨淳俱是吃了?一吓,容色之上惊疑不定:“庞兄……”二人欲要?去阻拦他这般做。

魏耷仍旧维持着抱臂的姿势,对吕、杨二人道:“纵任他去,他需要?发?泄一下,让他过了?心里?这一道坎儿?。”

吕祖迁与杨淳听?罢,一时有?些踯躅,末了?,将信将疑地收了?手。

庞礼臣的反应是在温廷安的预料之中的,她没有?太过于?讶然,恰恰相反地是,她心底攒藏着另一桩事体?,这一桩事体?俨似一抔种子,幽幽地沉坠在了?心河的泥壤之中,悄然地生了?根,发?了?芽,长势旺盛而凶猛,饶是她意欲镇压,亦是庶几快要?镇压不住了?,她不由抬起了?眸来,清了?清嗓子,对温廷舜淡声道:“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想问你。”

听?闻此?声,少年原是沉寂的面容之上,掀起了?一丝微澜,原石般的邃眸一掀,乌浓的睫羽覆落下了?一片深灰的暗影,定定地望住了?她,那一双看向她的双目,俨似一面镜鉴般的湖,透着一派清泠泠的光,这一抹光泽,从少年的眸底静缓地晕染了?开来,继而是弥散在了?空气之中,跌跌撞撞地撞入了?温廷安的视域之中,他轻微地偏着头,极是好看的卧蚕之下,小幅度地弯了?弯些许浅弧,平素惯有?的锋锐轮廓,此?际亦是软和几分。

温廷安被温廷舜审视得颇为不自在,只听?少年散淡地勾眸问道:“长兄可要?跟我说?什么?”

少年的音色倦懒且低哑,听?在温廷安的耳畔之中,俨似被芊绵的细草薄薄卷拂而过,她耳畔之中的每一根绒毛,都隐微地泛着烫意。

温廷安轻轻锁着眉心,蜷在袖裾之下的纤手收紧了?去,心中蓦地升腾起了?一丝心念。

他是不是已然知晓了?她问话?的目的?

“跟我来了?,你就知晓了?。”温廷安敛去了?面容上的一切多?余的思绪,言简意赅地淡声道,言讫,便是负着手,朝着隧洞的上方,缓缓踱步而去。

她手掌上执着一柄火折子,橘黄的火光将昏暗的洞壁,笼罩于?半暝半晦的光影之中,她攀走于?前方的洞道之上,能听?到身后少年不紧不慢跟随在她身后的声响,她走得有?些急,因为心中有?一桩事体?想要?确证,有?一些话?欲要?单独问她,不欲让旁人知晓,故此?,她走得急了?些许,也就自然没顾着脚下的崎路,行步之间,鞋履不免遇着一些磕绊,她重心不稳,险些跌倒,斜刺里?伸出了?一只劲韧且温实的手,颇为稳妥地扶住了?她的手腕,“长兄,仔细足下。”

少年粗粝柔韧的掌心,触碰在她的腕肘处,这一回不同寻常,没了?一层衣袖的遮映,触感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浓烈明。

因为隔得极近,他身上的桐花香气也趁势覆来,如一只看不见的天?罗地网,将她周身都裹藏在了?里?头。

火光映照着两人的面庞,彼此?心思各异,面容上的情绪,俱是掩藏在了?阴影之中。

有?一抹烫意不请自来,上浮至了?温廷安的耳根与眼尾,她想自己的胶质面具被已然揭掉了?,肌肤泛烫的时候,便是容易红,而这样的时刻,就容易教人看出她的局促与拘束,她是不太愿意被外人看出心里?的思绪的,尤其是被温廷舜。

至于?为何不愿让温廷舜洞悉她的思绪,她也讲不明白具体?是为什么,具体?是什么缘由,她理不清这一团乱绪,也索性暂先?束之高阁。

她只能去问最要?紧的事情。

甫思及此?,温廷安不太自然地挣脱开了?温廷舜的手掌,转过身去,确证了?四下无人之后,嗓音带着几分淡:“解释一下罢。”

温廷舜狭了?狭眸,拇指的指腹摩挲了?一番食指的指节,动作似是在回味些什么,他狭了?狭眸子,问道:“长兄想让我解释什么?”

他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作无知?

温廷安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心中打定了?某个注意,朝着温廷舜走近了?一步,她俯下了?眼睑,伸出了?手,将他右手的袍裾轻轻绾了?起来,她先?是看到了?他颈骨漂亮的手,视线朝上游弋,她很快看到了?一柄游蛇般的软剑,缠绕在了?他胳膊肘的肌肤内侧,软剑之上荡漾着剔透而矜冷的金属光泽,剑杪一处喋着凝固的血,血色由银朱色凝结成了?绛紫色,因此?衬得剑身的气势格外凛冽。

软剑所附带的这一份气质,倒是与温廷舜十分浓淡相宜。

温廷安的眼?充溢着审视,将这一柄软剑从头打量至尾,温廷舜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并?不动作,任由着她打量,整个人一言不发?,情绪如谜。

软剑殷亮如雪的剑身之上,倒映着温廷安皙白的面容,她用一截纤指轻轻拂扫去了?剑杪处的残血,抬起了?眼帘,一错不错地望定了?温廷舜,轻声道:“我曾经也遇到过一位擅用软剑的人,他的身手与武学?造诣,同你一样的好。”

开篇这一段话?,明眼人都听?得出是试探了?。

这也显然确证了?温廷舜心中的一些隐秘猜测,当他冒着熊熊大火,在四夷馆之中救下她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他了?。

这一簇怀疑的爝火,随着随时间的流逝,而愈燃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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