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是兵器中的君子,这个江湖中用剑的人太多了,但大部分人的剑又都不出名,而能出名的剑客,必然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两人租了马匹,花了两天一夜,终于在比剑之前,赶到了黄山脚下。
却兰舟忍不住踮了踮脚:“这人也太多了,怕不是半个江湖的人都来了,你们中原武林办武林大会,也不见的有这么多人吧?”
八年过去,当初的江湖第一剑已经败于宣华剑下,熔岩剑也因此伤重病逝。
而宣华剑在那之后,也宣布退出江湖,再不过问江湖事。
但江湖剑侠们依旧层出不穷,江湖少年终会老,江湖总有少年来,有些人会离开,但江湖总是不缺惊才绝艳者。
“或许是江湖平静太久了吧,北折梅南悬水,南北之战,江湖人不想错过,也是应当的。”
却兰舟忍不住凑过去:“你跟其中之一认识?折梅?哦,那就是悬水。诶,你别走啊,阿固,我听说悬水女侠…”
“贺兰固,这你朋友?”
沈柔章是出来透气的,其实说真的,她并不紧张,剑术到了她现在的程度,她已经很少会因为外物而动摇心境,此次杨天霖约她比剑,说是殊死一战,但其实……她是被迫的。
怎么说呢,杨天霖那人是有点执拗在身上的,这人似乎认定了谭昭,挖穿了江湖都想找到谭昭,与不给剑客决一雌雄。然后谭兄那人吧,他看似好脾气,但对剑又很认真,他不想比剑,干脆拍拍屁股跑了。
于是,为了拦住杨天霖,沈柔章就跟他说,只要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不给剑的下落。而如果你输了,就莫要再提。
杨天霖同意了,然后才有了这场……人山人海的比剑。
说真的,看到这么多人,沈柔章都有些后悔了。
知道真实情况后的贺兰固:“……谭哥又跑了啊,他不是说要待到阿辞考秀才吗?”
说起这个,沈柔章忍不住扶额:“别说了,他不仅自己跑了,还带着阿辞一起跑的。”
……是谭哥能干出来的事。
“哦对,柔章姐,这是我朋友,却兰舟。”
沈柔章老早就看到这个略显活泼的小年轻了,看模样打扮,似乎还不是中原人:“你好,我叫沈柔章。”
却兰舟高兴地手舞足蹈:“美女姐姐,比剑加油!”
贺兰固拉住丢人现眼的朋友:“柔章姐,你别介意,我这人就这样,你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两人也没寒暄太久,沈柔章就离开了,毕竟江湖上认识她的人太多了,再待下去怕是要被人认出来了。还有就是,比剑快要开始了。
等贺兰固和却兰舟赶到现场,折梅剑已经在了。
八年过去,杨天霖还是那个杨天霖,他傲慢桀骜,对于剑的执着似乎更胜从前。当他看到沈柔章时,浑身的战意已经达到了巅峰。
“可以开始了吧?”
“当然。”
折梅剑这个名字,是杨天霖自己取的,他很喜欢梅花,能够在最寒冷的冬日也能绽放在枝头的花朵,是独属于人间的凛冽之花。
而他取这个名字,是希望自己的剑能够斩落这人间最凛冽之物,折梅二字,是他对自己剑法的认知、开拓、希冀与奋斗。
同样,他也知道悬水剑的由来,事实上,他非常清楚,当年他开办遇客栈,初心其实是为了搜集天下所有剑客的信息,能够赚钱,实在是歪打正着。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天底下最柔弱可期的水,却能浇灭、冻住天底下最凛冽的花朵。
这一场,堪称巅峰对决,但杨天霖知道,自己在心境上,已经输了一筹。
他在交手后,就明白不给剑为什么不愿意接他的挑战了。
不是看不起他,而是没必要。
杨天霖很傲慢,但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觉得自己还不配挑战不给剑。
“我输了,你很强,沈柔章。”
杨天霖输过很多次剑,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输剑,却是第一次。他心里有些气馁,但他不是输不起的人。
“你也很强,杨天霖。”
两人离得很近,说话声只有他们听得到,杨天霖笑了笑,又很快恢复冷然:“我听说,你成家了。”
沈柔章勾唇一笑:“那又如何,影响我打败你了吗?”
杨天霖当然不是对沈柔章另有心思,他只是很好,像沈柔章这样的剑客,居然会喜欢一个男人,一个不会武功不懂剑的男人,这实在叫他想不通。
“杨天霖,你太执着于剑了,剑是剑客的一生,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后来有人跟我说,剑就是人本身,我做人,便是习剑,强求反而苛责,过刚易折,以前我的剑就像绷紧的弓一样,但现在我已经知道,顺心习剑的道理。”
顺心习剑,说得容易,可真做起来,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世人都想做天下第一,我当然也想,但过分执着,反而迷蒙前路,失却本心,倒不如做自己心中的天下第一,多一些平常心,少一些心理失衡,万事反而水到渠成。”
杨天霖沉默许久,终于喟叹:“那个人,是不给剑吗?”
“你知道就好,别说出去。”
这场剑,外人看热闹,内行……内行当然是连吹七天七夜,虽不是自己亲自下场,但足够观剑者吹上大半年了,而悬水折梅的剑友之谊,也成为了一段江湖佳话。
偷偷逃家的阿辞听到这个小道消息:“完了,我爹又该醋了。”
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