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乌雅格格的奴才们,欢天喜地的送着常嬷嬷出去。
常嬷嬷可是佟贵妃身边的红人,她们平日里塞银子都见不到的人物。
留在屋子里看顾乌雅格格的,只剩一个心形脸,五官柔媚的小宫女。
雅兰挽起袖子,麻利的把棉布巾泡在热水里,再拿出来拧干,仔细的擦拭着乌雅格格的身体。
昏睡中的阮酒酒,随着身体变得舒适,紧皱的眉头,一点一点舒展开。
梦里,她穿着现代的衬衫短裙,黑色的大波浪长发,精英干练,站在一片白色虚无的地方。
“酒酒姑娘,我的孩子,拜托给你了。”身着淡蓝色旗装的乌雅·玛琭,青涩的少女容颜,散发着浓浓的母爱。
她对着阮酒酒,深深行礼拜下。
阮酒酒不可置信的看着乌雅·玛琭,对面女子的脸和她长的一模一样。除了眉毛细些,表情内敛些。
“你是生了四阿哥的乌雅格格?”阮酒酒试探问道。
乌雅·玛琭惊喜一笑,她道:“你看到了我的孩子吗?他健康吗?”
阮酒酒内疚的摇摇头,她只看了个黄色襁褓:“我没看到他,但是看产房里人的反应,应该很健康。”
乌雅·玛琭满足的浅浅一笑,阮酒酒看着她,才明白什么叫做,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
“健康就好。我知道姑娘心中有百般疑惑,但是如今什么都不能和您说。您只要知道,我那身体本该是姑娘的。时辰已到,我该消散了。姑娘正主回归,往后必定诸事顺利。只请姑娘,庇佑我的孩子长大成人。”乌雅·玛琭道。
阮酒酒脑子懵懵的,她听不太懂:“可是,我是现代人啊。大清已经亡了,我为什么要回归!”
乌雅·玛琭的身影,越来越淡,似一层薄雾。
她的话,温柔又残忍:“酒酒姑娘,您眷念的那一世,已经结束了。”
阮酒酒脑子被刀子剖开似的疼,她记忆回笼,飞快行驶的卡车,向她撞来。她只来得及把过马路的小孩推开,自己直接撞飞到绿化带。
交警和救护车很快就过来了,但是她的头被盖上了白布。
她死了。
“酒酒姑娘,快回去吧。我给你留了个东西,作为我的补偿,也希望它能帮到你。四阿哥,我的孩子。”乌雅·玛琭话还没交代完,彻底和空间里的白雾,融成了一片。
“格格,您醒了?”雅兰守在床边一整天,脸上的黑眼圈,青紫的挂在眼下。
阮酒酒抬了抬手,细长白嫩的手指,比现代的她保养的好看多了。
“我饿了。”吸收了这具身体所有记忆的阮酒酒,默认了她的新身份。
一个与康熙皇帝有实无名,孩子都生了,却还只能被称作格格的女人。更可怜的是,她的孩子从没出生起,就敲上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强行借腹生子,好打算。
阮酒酒打发走雅兰,垂眸看着粉嫩的指甲,一朵小小的白花,凝结在指尖。
她将手指放在唇边,花朵掉入口中,冰冰凉凉,入口即化。苍白的唇,瞬间增添了些血色,脸也不再难看的蜡黄。
这就是乌雅·玛琭留下的东西,借以花木凝结元气,长期服用后,可祛除身体杂质,强身健体。
雅兰端着一碗鸡丝面回来,摆在床头的茶几上。
“小厨房一直温着鸡汤,奴婢给您做了碗鸡丝面,您先垫垫。等天亮了,奴婢再去御膳房,给您提御厨做的膳食。佟贵妃吩咐过了,您坐月子这段时间的份例,暂时提与嫔位相等。”雅兰细声道。
阮酒酒顺着雅兰的力道,小心挪着身体,靠着软垫坐起来。
“四阿哥他!”阮酒酒想起乌雅·玛琭魂飞魄散时,还惦念的人。
雅兰正要回答,忽然看到阮酒酒对她轻轻的摇摇头,她闭上了嘴。
“你休要与我提嫔位份例。用腹中骨肉换来的富贵,我食难下咽。你当我不知,宫里的人是如何说我。背主爬床,卖子求荣。什么脏言恶语,都往我身上泼。她们如何知道,我这一胎,是佟贵妃求的,皇上命令的。”
“十月怀胎,母子连心。若能从我本愿,哪怕永远当个庶妃格格,我也希望我的孩子,能知道他的生母是谁。而不是像如今,我的孩子从我肚子里出来,我却连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那可是我受了十个月的苦,才生下的血肉啊。母子相见不相识,天下最诛心的事,不过如此了。”
阮酒酒嘤嘤哭诉,字字啼血。
“胡闹!乌雅氏,你胡思乱想什么。刚生产的妇人,最忌忧思。”威严年轻的声音,破门而入。
第2章
隔着屏风,阮酒酒看到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气冲冲的向她走来。
“皇上,您怎么来了!雅兰,快请皇上出去。妇人生产污秽,屋子里又都是血腥味,皇上怎能进来。”阮酒酒急急扯下床边勾起的纱帘,将自己遮住。
“朕见过的血,比你以为的多。你好好躺着,躲什么躲,别乱动。”康熙那张容长脸,冷气直冒道。
“梁九功,你把门关上,在门口守着。不准他人来扰。”康熙气归气,还记得产妇生产完,不能吹风。
阮酒酒躲在床角,一番挣扎,她梳顺的乌黑长发,散乱了两缕在鬓边,衬的病容更加柔弱。
康熙掀开床帘,看到的就是一双透亮泛红的大眼睛,还有苍白沁着汗珠的巴掌小脸。
“恕妾不便,不能给皇上行礼。”阮酒酒可怜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