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每回将这木盒子拿在手中掂量总觉得轻飘飘的。
她伸手拿了那张字条,展开之后瞧见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是欣妃写给她的。
大约都是感谢她那些日子的照料。
长星看着也克制不住觉得有些眼酸,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字句,可她看着总是止不住想起欣妃,就如同是她在病榻上攥着长星的手亲口与长星说了这些话一样。
她说,“从你来了冷宫,这儿才算是有了些生气。”
她说,“我知我总是疯疯癫癫的,定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
长星看到了字条的最后,见上边写着,“这几张银票是我入宫时带来的,你若是出了宫定是有使银子的地方,也不需同我客气,只是若是有一日你正好路过青州,还请帮我打听打听青州的萧家萧争是否有了妻室,若他已许了妻室,便不必再去打扰他,将这封信焚了便是,若是他依旧等我,便请你帮我将这封信送到他的手中……”
长星将字条看完,想起欣妃从前郁郁寡欢的模样,心里大约也能有些猜想。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那字条连着银票以及那封信一块儿收进了木盒子里,正在这会儿外头刘仪安排的车夫开口问道:“姑娘,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出上京了,你可有还有什么别的要去的地儿,等出了上京也就不好再回来了。”
长星一听这话,连忙往前挪了挪道:“您可知皇陵边上的那座普华寺?”
“普华寺?”车夫思索片刻,“那是守陵的嫔妃居住的地方吧?”
长星连连点头,“不错,您可方便送我去一趟普华寺,我想去见个人。”
她心里边想着的是兰嫔。
从兰嫔离宫那日开始,长星便再不曾见过她。
如今她是假死从宫中逃出来的,往后估计也不会再有回到皇城的时候,便想着在临走之前应当再见她一回。
“倒是离这儿不远,我便送你过去吧,只是也要瞧着时辰,最好是要在天亮前离开上京,虽说刘大人将事情安排得妥帖,可那路引总归是伪造的,若是被发现总归麻烦。”车夫虽然答应,可也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叮嘱的话语。
长星知道此次离开不易,便也都一一应着。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即便是上山的路也走得很稳,以至于到了普华寺的时候,长星已经昏昏欲睡。
直至车夫开口提醒了句,“姑娘,普华寺到了。”
长星方才猛然清醒过来,连忙下了马车,又听那车夫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儿便尽快办了,我在这马车上先歇一歇,您瞧着时辰,千万别耽搁了出城。”
长星连连答应着,“您放心歇着吧,待会儿我出来再叫您。”
车夫听着才算是点了头。
长星快步走到普华寺门前扣了扣门,没什么动静,不过也是正常,毕竟这会儿三更半夜的,寺中的人大约都在歇息。
若是可以,长星也并不想在这个时辰过来扰人清梦,可她天亮前就得出城,也没别的选择,只得又继续叩门。
好在这回终于有人骂骂咧咧的开了门,“这大半夜的到底是谁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长星见来人身着素色寝衣外边披了件灰色外衫,还不住打着哈欠,显然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连连道了歉。
外头的冷风一吹,那人困倦的色也稍稍散去,她上下打量了长星一番,见长星不过穿着寻常百姓衣物,也知并非是什么贵人,说话间也未曾客气,“这大半夜的,到底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长星恭敬问道:“不知这位娘娘怎么称呼?”
那人瞥了长星一眼才道:“普华寺里头没什么公主娘娘的,你唤我一声容娘便是。”
长星便也不曾客气,开口问道:“容娘,我这一趟过来是求见兰嫔娘娘的,能否请您帮忙与她说一声?”
“你说的是杨蕙兰吧?”容娘问了一句。
长星连连点头,解释道:“是,我是从前她在宫中帮衬过的奴婢,现在年岁够了放出宫来,正要回老家去,便想着在回去之前来看看她。”
容娘微微皱眉,“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只是大周律例,嫔妃入了普华寺便不许他人探视,就算是母家亲人来了,都怕是见不着人,你今日怕是白跑了一趟。”
听了这话,长星顿时着了急,慌忙从衣袖里掏出块碎银子塞到容娘手中,“还望您行个方便,我只想与兰嫔娘娘说上几句话,定不会牵连了您。”
容娘低头看了一眼她塞到自己手中的碎银子,颇有些无奈道:“你这黄白之物在别处是行得通的,可在这普华寺却没有派上用场的地儿,给我也是无用。”
长星一愣,她从前在宫中不管遇上什么事儿,只要是需要那些宫女太监过了手的,便少不了要塞些银子,她便习惯了如此行事,倒是忘了普华寺里头的嫔妃连个使银子的地方都没有,哪里会看重这些黄白之物?
想到这儿,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却也还是不肯就此放弃。
“罢了。”容娘见她磨磨蹭蹭还是不肯走,又觉得与她在这风口耗了这么久实在困倦,便索性松了口,“你就在这候着吧,我去叫她过来。”
长星没想到这容娘竟也不是那么难说话的,心中顿时一喜,连声应下,“那便麻烦您了。”
容娘没走两步,又扭头与她道:“今日的事可与我没什么干系,若是你们二人被旁的人瞧见了要治罪,可别说是我帮了你这一回。”
长星连忙道:“这是自然。”
容娘才放下心来,转身去了。
没过多久,长星就听到里边传来脚步声响,她转头,正好瞧见兰嫔打开门来。
她瞧着兰嫔好似消瘦了许多,止不住便红了眼眶。
见到长星,兰嫔心头也是微微一颤,“长星,当真是你来了?我莫不是在做梦吧?”
长星走到她跟前,尽可能压下泪意道:“是我,娘娘,我出宫来了。”
“前些日子我才听说魏家出了事。”兰嫔担心的攥着长星的手,“那你与魏清嘉的婚事呢?难道你与他还不曾成婚吗?”
见她问起,长星便长话短说,简单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尽数与她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