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肚大小的药瓶里只有指甲盖深浅的淡蓝液体,温惠珍惜地存放到挎包里。被男人揽着往家里走,他肩背挺直,面色如常,温惠悄悄观察他。
回家的过程,男人一语不发。
房门关闭,隔绝楼道楼底吵吵嚷嚷的声音,温惠还没来得及脱掉鞋子,就被怪物由后抱住。他的手探到她的口袋里,摸索着拿出两瓶药剂,紧皱眉头,本想扔掉,停顿片刻,放到玄关的鞋柜上,使劲往里推了推。
“惠惠。”他的声音充满委屈的娇意,低低的嗓音倾诉道:“好难闻的味道!不要打开。”
温惠挑眉,“什么味道?”
“很臭。”猩红血肉蔓延到温惠的脚底,自从浴室事件后,怪物坦然地在温惠的面前展露躯体,当然不是傻瓜般信了温惠的假话,不受约束地展露真面貌,而是带着点小心机,维持俊美男性样貌的同时,使猩红的血肉顺从本心地蔓延出来,汪洋大海般铺满地面,并且时刻观察温惠的表情,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内裹缠住她。
怪物深深地嗅闻妻子的味道,思考片刻,用比喻的手法形象地形容在他的感知里嗅到的味道:“……就像是密封的茅厕突然敞开,里面成吨的排泄物经过封闭后骤然散发出的刺鼻味道……”
排泄物的味道在怪物嗅来自然是臭的,但并非不能忍受,药剂的气味给怪物带来的伤害要猛烈很多,嗅到这股味道,食欲都降低了不少。
按照人类的经验,他只能找到茅厕这一形象的解释。
“够了!别再说了。”温惠捏住鼻子,苦着脸,仿佛真的闻到那股味道。
紧接着便是喜悦涌来,“郑松”在怪物里是有目共睹的强大,连他都受不了这股味道,就更别提那些不如他的怪物。她的脸上不自觉的盈满笑意,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惠惠。”
温惠的喜悦使怪物沉迷,同时又刺激到他那根敏感脆弱的经。他双臂搂抱着温惠,到沙发上,抱她在怀里,坐姿稳重正经,血肉却争抢涌动缠绕住温惠的双腿,慢慢朝上,使温惠陷进棉絮般的猩红里面。
“……就算味道确实能够给异世界物种带来一定的伤害,期限却是有效的,而且不排除怪物在饥饿的情况下吞食掉所有能够得到的食物,所以啊——还是待在我的身边最安全呢!惠惠,如今天空的异界通道开启,将来会有很多很多的异界物种降临,它们长期待在资源匮乏的异界,降临到这里势必会展开激烈的厮杀,药剂根本就不管用的呢!”
温惠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怪物真的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怎么可能数月过去半点进展都没有,只能靠着研究院暂时研究可以提供保护的东西。
就像疫病影响下的疫苗,药剂的作用甚至连疫苗的作用都不如,接种疫苗起码有大几率不会感染疫病。药剂却只能起到暂时性的作用……这样想着,温惠顿时被哀切无助攫住,不由得抱紧怪物精壮的腰。
“那你要保护好我!”温惠哀求道。
怪物如愿以偿地得到妻子的拥抱,怜惜地回抱她,细细密密的吻落到她的发丝,语气缠绵温柔。
“惠惠要待在我身边,我肯定保护好你的呢。”
自从知道枕边人是怪物,温惠就不愿意和他在床上亲昵。她幸运地在怪物降临的时候得到很好的保护,和平期间的道德良知仍旧存在,那张和郑松躺过的床就像是一杆天秤,要是和怪物躺在上面做亲昵的事,道德就会谴责她。
——尽管郑松的死和她毫无关系。但在曾经和丈夫温存过的床上接纳怪物,她始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怪物的吻越发沉迷炙热。
他抱起温惠,朝着卧室走去,俊美的面容流露出深深的爱意和哀求,喉间溢出腻人的嗓音:“惠惠……”他眼迷离,提步远离沙发,泄露出些微的哀怨:“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惠惠,我们是夫妻了,我想你了……想要惠惠了!”
温惠脸颊涨红,扯住他胸前的衬衣,仿佛一朵颤巍巍不肯绽放的花,羞答答地合拢花衣,隐约露出的绯红花蕊映在她的两颊,说不出的漂亮诱人。
语气低微羞赧:“不想到床上……就在这里!”
怪物微愣,蜜色皮肤继而爆发出浓郁的鲜红,蔓延到地面的猩红血肉蠕动起来,不自知地纠缠住温惠的脚腕,像捕食到猎物的巨蟒那样渐渐地收紧,直到温惠惊呼一声,怪物回立刻道歉:“疼不疼?惠惠我做错了呢。”
然后他掉转步伐,将温惠小心翼翼地放到沙发上。
温惠的眼前覆来怪物温柔羞涩的面容,浓郁的茉莉花香笼罩着她,怪物在知道她喜欢茉莉花后,在某个清晨将掉落的花瓣搅碎在血肉里,使他的每寸肌肤都沾染着浅淡的花香,温惠被这股纠缠着花香和怪物散发出的甜腻味道捕获。
在怪物腻人的眼里,温惠仰着头,纤细的脖颈勾出宛若天鹅颈的优美弧度,两颊仿佛醉酒弥漫的酡红,眼盛着的柔柔春水勾得怪物胸腔震颤,寂静的房屋内只听得咚咚咚的剧烈响动,间或夹杂其他的异响。
修剪圆顿的指甲扣住怪物勾勒流畅肌肉的臂膀,温惠颤着嗓音提出要求:“……以后都要在这里!不要到床上。”在怪物疑惑的眼里,糊弄道:“我不喜欢……”
“我听惠惠的呢。”怪物的唇落到她布满湿汗的额头。
温惠心满意足,由衷地抚摸怪物的脸颊,赞叹道:“你真好……”
……
温惠由黑甜梦境醒的时候,身侧传来黏物质蠕动的声响,睁开眼睛细看,险些惊叫出声。怪物仍旧维持着男人的面貌,俊美帅气,眼皮遮住那双流露浓重爱意的红眸,睫毛像蝶翼微微扇动,有股静好的温柔感。
——忽略掉满身铺展的猩红血肉的话。
怪不得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温惠愤愤地想着,挪开一滩盖在胸口比冬日棉被还要厚实的血肉,然后曲起双膝,滑腻的猩红血肉便滚落到床面。
“惠惠,你到哪里去?”怪物时刻践行保护妻子的诺言,利用妻子休息的时间捕捉异界食物,回家清理干净就遭受到“希望”药剂的冲击,正是最疲惫的时候。
他眼皮虚虚地抬起,手早已经勾住温惠的手腕。
一派缠人的粘糊劲。
温惠缺的正是被人时刻惦记的安全感,并不觉得烦扰,眼底映照着怪物昏昏欲睡却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她的模样,黑夜放大敏感情绪,她油然生出股被珍惜的感觉。
温声细语地道:“我想喝杯水,是不是吵醒你了?但是你的躯体盖在我胸口,我快要憋死了,以后千万不能这样……你睡吧,我马上就回来。”
怪物被温惠的情弄得晕乎乎的。
幸福得快要融化成水。
眼巴巴地凝望着温惠离开自己的视线,猩红血肉悄悄地分出股随着她离开。拥有男人躯体的血肉则慢慢闭上眼睛,陷进浅眠。
……
温惠倒了杯温水,浸润干涩的喉咙,然后走向厕所。
厕所单独有通风的窗户,后面是紧挨着的楼房,自从天幕破开洞口后,暴雨停歇。但窗户口仍然有窸窸窣窣的敲打声音传来,迷迷糊糊间没在意,直到哗啦一声破裂的巨响响起。
温惠骤然跌倒在地,恐慌淹没,破裂的窗户里有潮热的腥风袭来,她一眼都不敢往后看,变故袭来她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消失了,双手撑着地面,朝着厕所外面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