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擦不干净的,我来吧,”林樾坐到她旁边,先把她的脸擦干净,又耐心地攥住她的头发丝。一根一根清理干净。确定没有黏液残留,他收起毛巾,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询问:“早饭想吃什么?”
徐昭认真扮演木偶人,闻言,故意道:“我想吃汉堡,想吃炸鸡,还想吃蛋挞……”她掰着指头说出四五样林樾不能做出来的东西。
果然,他的身体骤然僵硬:“……我不会做……徐昭,我们吃面条好嘛,还有剩余的鸡肉,我会做炸鸡……汉堡是什么?”
他眼闪烁,有些窘迫地捏住指腹。
徐昭:“我又想吃面条了。要放荷包蛋。”
林樾举起她的手,将唇落在上面,眼始终黏在她的脸上,低低地嗯了声。
他转身离开。
徐昭骤然松了口气。
是她多想了,她感到有些歉疚。以为林樾撕开面具,会有多么恶劣卑鄙,原来还是那个怯懦可怜的少年。只是……自从以为她被精控住,他眼底的情绪毫不遮掩地露出来,那种狂热的仿佛荒芜之地蔓延的野草,让她有些心悸。
她待在安静的蛛网里,终于有时间回想早晨发生的事情——
林樾竟然喜欢她。
……
早饭过后,天气开始转阴,不一会儿便下起暴雨。
徐昭吃饱喝足,躺在蛛网里,闲得无聊,便观察林樾。
早在上一次暴雨过后,林樾就把草屋漏雨的情况解决掉,他织了张蛛网罩在房顶,把茅草牢牢地固定在蛛网的底部。远远看着,像是座白色的房子,若不是知道这是林樾筑造的,实话说,挺瘆人的。
他不像徐昭,早早地回到蛛网里躺着。早晨醒来后,抛开精控制的插曲,他没怎么闲着。做完早饭,再把两人吃饭的碗锅洗漱干净。
有了精控制,他自然而然地要求徐昭把脏衣服脱下来。此刻,他正在屋子里搓洗徐昭的衣服。拧干净,晒在屋子的中央。用金黄蛛网笼罩着,隔绝潮湿的阴雨。
徐昭静静观察他许久,终于抛开揣测,确认他还是记忆里那个单纯善良的林樾,只是有点被她离开的消息刺激得精些许失常,这才做出以自残来留住她的行为。
唉。
她暗暗叹息一声。
林樾收拾完,来到她身边,他始终自卑于蜘蛛肢体,步足小心翼翼地避开徐昭,只是触肢有些不要脸地使劲往她腿上贴,林樾便抿着唇,分泌了黏性蛛丝把触肢黏在一处,防止它乱蹭。
“徐昭,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再说一遍好不好?”
“好啊。”
“徐昭……”
“我喜欢林樾。”
林樾像只怕被人抛弃的小狗,悄悄地贴住她的肩膀,贴住的瞬间又攥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整条手臂抱在自己的怀里,垂低脑袋,唇瓣不停地蹭着她的手指。
暴雨倾盆。阴潮的雨气却被隔绝在网兜的外面,她待在网兜里面,只感觉到蛛丝散发的温暖和自在的舒适。等了会儿,林樾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只是不停地用唇蹭她的指根。
由小指到拇指,再反过来,由拇指到小指。偶尔伸出舌.尖,像小狗似的留下属于他的气息。黏糊糊地舔舐完,顺手拿起旁边的毛巾擦干净。再用唇慢慢地蹭。
他就只会做这些?徐昭觉得再这么下去,她的手就得破皮了。
徐昭将手抽出来。
霎那间,网兜里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寂静得落针可闻,温暖舒适的环境仿佛在瞬间变得阴暗冷寂。
她疑惑地看向林樾,就见他眼珠通红,肢体僵硬,仿佛等待审判的罪犯,明知道自己罪大恶极,却不甘心地等待着罪责的宣读,他整个人紧绷到极致,死死抿着唇,睫毛久久未落,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他是在担心自己恢复意识?
徐昭冷静地盯着他的情,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酸涩感骤然席卷。
她想到这些日子相处时林樾的无微不至,还有他那些小心翼翼的举动。譬如现在,他将蜘蛛肢体藏在蛛丝掩盖之下,额发垂落遮住两颗蜘蛛单眼,自欺欺人地以为这样就是正常人类了。
他什么都不说,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但是理智告诉她,林樾不单单是喜欢,他对赵文清充满恶意的嫉妒,还有强行留她在身边的举动。都在彰显着他的爱意充斥着极端的占有欲和不安全感。
哪怕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在他看来,都足以造成毁灭。
极度的不安全感造就了他极端的占有欲。
徐昭仔细审视林樾。
他眼眶早已通红,泪珠挂在眼睫,屏息片刻,似乎没有发生他想象中的事,他缓缓吐出口气,再次牵住徐昭的手,将吻印在上面:“徐昭,不要吓我。我还以为……你还喜欢我吗?”
徐昭敷衍地嗯了声。
林樾仍有些心悸,还未从窒息般的感觉中抽身,浅浅地喘.息两声,将脸颊贴到她的掌心,感受着属于徐昭的温度,那颗因过度惊惧而颤抖的心脏才稍微平息。
林樾的皮肤状态完美到令人羡慕。脸蛋白嫩滑软,徐昭掌心贴着,像贴着剥壳的鸡蛋,轻轻地摸了摸。
她说:“林樾,跟我说说你的童年吧。”
林樾疑惑地看向她。
徐昭温柔地笑起来:“我们是最亲密的伴侣。可是我的脑海里,怎么没有你的童年印象呢?好像是不相熟的陌生人,我们真的是伴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