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眼圈发红:“黑水镇并不是风景优美的地方,镇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平和安宁。01bz.cc可是,一个月前,旅游团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那时候我们怎么都想不到他们带来的是灾难。他们住在林间,林间毒虫多,我劝他们不宜久留,他们不听。秘秘不知道搞什么东西,直到那天晚上,随着他们的尖叫和逃窜,数只巨型蜘蛛在镇上大开杀戒……从那天开始,再没有人能离开过镇子,那些蛛丝,你来的时候应该注意到,缠满镇口的每个位置,只要有人触碰到它们就会发现……”
“根本逃不掉……你哥哥如果是旅游团的人,那你省下功夫别找了,他们早就被蜘蛛吃掉喽。”
镇长酝酿的悲伤情绪,在徐昭淡漠的眼下停滞。
知道哥哥去世,她的情感怎么没有半点波动?
徐昭收回扣动桌面的手指,双臂环抱在身前。
想到昨天热情招待自己的镇长夫妻,和早晨看到的镇民们愤怒怨恨的眼——他们和她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是那种惊心的恨意却让她陷入无法自拔的自厌。
他们知道蜘蛛的存在。
他们因为旅游团愤恨所有的外来人。
他们想要她死。
徐昭知道,她从来就是不被期待的人。
没什么好伤心的。
她垂下眼睫,调整好情绪:“……逃不出去吗。”
镇长回答是的。
“镇子建造在山区,信号本来就不好,出事的时候企图联系外面的人求救,可是,电话打不出去,我们试了很多办法……最终失败……这是天罚,是老天的惩罚……”
镇长提醒:“……躲在旅馆不要出行,路面遍布蛛丝,它们倚靠蛛丝捕捉猎物,不触碰蛛丝,就能减少它们的出现,多活一天是一天。”
徐昭咽下关于蜘蛛少年的问题。
目送镇长离开。
徐昭面无表情地回到旅馆,房间内是挥不去的草药味道,她托腮凝望着窗外凌乱的街道。
男人泼水冲散地面血迹。
这些难闻的味道渐渐盖住屋内的药香。
徐昭将窗户关上。
她并非自怨自艾的性子,若是如此,她早就陷在悲苦生活无法自拔,镇长说的赵文清的踪迹有待考察。关于蜘蛛的信息徐昭倒是相信,和她推测的几乎一致。
膨胀数倍的巨型蜘蛛可以理解为物种变异,或者是新物种的发现,但是蜘蛛少年的形态完全超出常理的范畴——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上半身是人类的躯体,下半身是蜘蛛的躯体,简直是科幻电影才会出现的生物!
徐昭暂时搁置寻找赵文清的计划。
毕竟她在这里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障,表面慈祥的镇长、怀有恶意的镇民、恐怖的巨型蜘蛛……还有那位怪的蜘蛛少年。
……
连着两个晚上没有蜘蛛出现,徐昭怀疑那天晚上是自己在进入镇口的时候触碰到蛛丝的缘故。
镇子上的人对她避之不及,仿佛是某种邪祟。『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徐昭渐渐习惯,她能在旅馆待着就尽量待着,不乱走动,隔壁时常传来赵春红谩骂丈夫的声音。两栋楼是挨着的,墙壁不隔音,徐昭没有偷听他人隐私的癖好,奈何赵春红声音太大。
赵春红:“我当初眼睛瞎,因为你这张脸要死要活非要嫁给你,哪怕你是鳏夫带着儿子都不嫌弃!可谁晓得你心底装着别的女人,既然如此又何苦和我结婚?既然心底还有她,你怎么不跟着她死!”
男人嗫喏解释。
赵春红猛地拔高音调:“竟然有脸说林樾!他小的时候是懂事,可是我亏待他了吗?看在他是你孩子的份上,我爱屋及乌,我待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是他呢?这么多年他从不叫我娘,眼阴沉,仿佛在看仇人!家里的活他什么都帮不上忙,全靠我一人操劳!”
触及到儿子,男人的声音提高:“……林樾身体不好,我和你说过的,你不介意,我不想拖累你,那孩子性格敏感,你平时待他怎样,我有眼睛,自己会看,孩子心里也清楚……他怕惹你烦,主动提出要去隔壁楼住,你摸着良心说待他好?看看那间房间!狗都不肯住!”
徐昭:“……”
她偏头,本想捂住耳朵,可心底痒痒实在好,托着腮盯着窗外,实则耳朵慢慢贴近墙壁。
赵春红号啕。
哭自己命不好。哭丈夫不中用。哭不能给人当后娘。
紧接着,开始骂:“……白张漂亮的脸蛋,我们家那边有人看中他要他当上门女婿,不同意,要是他肯嫁过去,不仅有钱治病,望儿早就离开黑水镇,到大城市生活,哪里会被困在这里!”
“就算没有发生那件事,他早就该死了……我们家不是富贵人家,拖着病恹恹的身体糟蹋多少钱?要不是他,这些年我们家也不会这么穷!那就是个扫把星拖油瓶!也就你把他当宝贝,在我看,就是臭垃圾。活该!”
男人绝望大吼:“小樾死了,他死了啊!尸骨无存,我只想给他做副棺材……他是我的儿子,是我没能力保护他,害他……若不是他你早就死了,你心肠歹毒,小樾死掉都要咒骂他……怪我儿太善良!”
两人互相谴责。
骂声越来越难听。
与此同时,徐昭的房门被敲响。
林望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泪珠滚落,白皙腮颊是两道明显的泪痕,恍惚间,徐昭仿佛看到月影下少年孤寂的背影,和那汪落在锁骨积成的滚烫泪泊。
小男孩推开徐昭,扑到床上,抱住枕头,呜咽起来。
徐昭的推测再次成真。
这间屋子确实是林樾曾经住过的房间。
第117章蜘蛛4
如果认真观察就会发现——黑水镇的居民除却面对镇长的时候态度敬重,怀揣着祖辈流传下来的对待镇长的恭顺孝敬,在面对赵春红特别是林锦东的时候,有种异样的愧疚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