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流下心疼想念的泪水。
徐昭捧着灌满热水的玻璃瓶,安慰道:“嫁得虽然远,逢年过节有时间家人还是能够聚在一起的,叔叔阿姨养好身体,好好生活,儿女在外面才能放心啊。”
闲聊几句,徐昭若无其事地盯着厅堂掉落的墙皮,回答镇长妻子的话:“……我在家里看到新闻,有很多来山林旅游的旅客因为不熟悉环境,被林间的毒虫咬到,就此去世。我的哥哥在两个月前来到附近,很久没有他的消息,我担心他……叔叔阿姨有见过他吗?”
她伸手比划:“大概这么高,这么壮,笑起来有酒窝……”
夫妻俩对视一眼。
“年纪大了,有很多事情记不太清楚,一个月前的话确实有很多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在附近游玩,山林茂盛,毒虫咬到不会致命。你的哥哥或许在山间迷路,或者去到其他偏远的地方,信号不好,联系不上是正常的事情。”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留在这里住几天,我和镇上的人打听打听,等过几天雨停安排人进山林瞧瞧,说不定就能找到你的哥哥……真是好孩子,担心哥哥特意来找,路上辛苦吧?”
徐昭回答几句。
婉拒镇长要她留下吃饭的好意,根据镇长提示的信息,准备到街道尽头的旅店住下,临出门口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不解的情,站在萧瑟的冷风中,如同生错季节在冬日盛放的花朵,单薄、羸弱,冷风吹来便簌簌败落。
“……还要麻烦镇长告诉我,你们这里有什么需要避讳的事情?街道看不见人,家家都关着房门,最近是有什么盛大的节日吗?”
偏僻的地方总有些不为人知的习俗。
镇长回答:“瞧我的脑子,忘记跟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最近几月是我们这里特别重要的日子,家家户户要关闭房门以示对于天地灵的敬重,避免制造剧烈的声响惊动,安安静静过完这几个月,来年可保镇子平安……”
徐昭点头道谢,抱着背包走向旅馆。
镇长和镇长妻子目送她的背影离开,相互搀扶回到屋子。
街道寂静只有风吹来的呜呜声,和徐昭踏在地面发出的脚步声。
……
旅馆的老板娘不是很情愿,但是镇长给她打来电话要她好好款待徐昭,赵春红吊着眉梢,怀里抱着七八岁大的孩子,男孩子想要脱离她的怀抱,被她狠狠地教训:“……不听话,想被怪物抓走吃掉吗!”
男孩立马老实。
徐昭的唇边始终挂着浅浅的礼貌的笑容。
赵春红领着她往二楼走:“……既然是镇长要我照顾你,我不多收你的钱,其他的房间要价高,最近没来得及收拾,屋里乱糟糟的,只有一间还算干净的房间,空间小点,我看你瘦瘦小小的,住在这里正好,价钱好商量。”
二楼走廊昏暗。
徐昭:“其他的房间有人住吗?”
赵春红:“没有。”
赵春红推开走廊尽头的房间,空间逼仄,窗口狭小,只有一架看起来就不结实的木板床和紧挨着的木桌,敞开房门的瞬间,一股浓浓的中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
赵春红捂紧口鼻:“……你就住在这儿!”
徐昭环视四周,有床有墙壁不算特别差劲,她待过比这里还要艰难的环境,那时候冷风吹来只能抱紧身体汲取体内本就不多的热量,何况房价确实很低。
她将背包放到桌子上:“请问,浴室和厕所在哪里?”
赵春红肥硕的身躯,抱着有她半身高的孩子,每走一步都要喘息几声,怀里的孩子显然被怪物抓走那句话吓到,瞪大惊惶的眼睛缩在母亲的怀中。
赵春红看向徐昭。
徐昭弯着唇角。
赵春红收回视线:“……这里没有。”
实际,她家住在隔壁的二层小楼,当初建造旅馆为了多赚点钱,旅馆一楼二楼的房间全都换成客房,徐昭入住的小房间,按照规划是要建成厕所和浴室的。
赵春红嫌费钱,统统改成客房,旅馆的客人要是有沐浴和厕所的需求,要么多交钱在隔壁她的家中洗漱,要么到镇口的公共卫生间,那里是用土砖垒成的旱厕。
“前面有公共卫生间。”
赵春红丢下这句话就离开。
徐昭在原地站了会儿,捡起背包跟在赵春红的身后。
“你跟着我干什么?”
徐昭停下脚步:“我来的时候被雨水淋湿,想要借你家的浴室换身衣服,公共厕所离这里太远,要是收费的话你尽管开口……阿姨,开门做生意哪里有拒绝的,更何况旅馆没有浴室太不方便。”
“没必要。”赵春红嘟囔声。
徐昭觉得她的眼很怪异。
像是看将死之人。
她脸上仍旧维持礼貌的笑容。
赵春红开门要她进来:“算啦算啦,要洗就洗。”
徐昭道谢。
背包带来的只有夏季的衣服,没想到黑水镇的气候阴冷,她问赵春红借几件秋季的旧衣服,镇上的衣服店关门,想买买不到,赵春红从徐昭这里要了一百块钱,像是扔垃圾把一堆衣服塞到她的背包。
晃眼的瞬间,她仿佛看到那些衣服上滴落的殷红血迹。
……
徐昭收拾干净,贴身穿自己带来的短袖,外面套上赵春红给她的旧衣服,白色棉布长袖衣,领口有洗得掉色的殷红痕迹,像是咳出来的鲜血,衣尾裹住她的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