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说几句好话?
哪怕求求她,放软姿态,总比现在凶狠地威胁要好,要是把她激怒可怎么办?
她掰开周青彦攥着脚腕的手,废了好大的力气,把地面能够找到的黄符全都攥在掌心。
程禾:“把他杀掉!”
撕拉撕拉。
黄纸碎落。
程禾目眦欲裂。
鼻息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趴在地面,目光愤恨不甘。
余姣将黄符踩在脚底,伸出手:“安静一会儿吧。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嘴还硬,能站起来吗?我们回家。”
她想起周青彦说过,只有把她胸腔的心脏捅死,他才会死,担忧消了消,埋怨地瞪着他。
“跟你说不要出门,你不听,弄得浑身都是伤,现在满意了?”
周青彦果然把嘴巴闭起来,支撑身体的力量随着余姣丝碎黄纸的举动,竟然莫名其妙地全部消散,浑身骨头都软掉,趴在黑色的血泊里,沾染水雾的睫毛颤抖不止,好一会儿才发出撒娇般的呢喃:
“姣姣,好疼啊……哪里都疼,我的胸口又破了,要姣姣亲手缝起来才能好……姣姣摸摸我,摸摸我吧,我疼得好难受啊。”
余姣半扶半抱着周青彦,路过程禾的时候,脚腕被抓住,她丝毫没有留恋的把他甩开,在程禾痛苦的目光下,走远。
“那个道士万一找上门怎么办?”
周青彦享受着女朋友的服务,半边身子靠在她的怀里,不以为耻,反而依恋地蹭着她的脸颊:“我早跟姣姣说过的,只要你活着我就能活,你要是死了我跟你一块死。”
“说正经的。”
“黑气侵入他的大脑,今晚上的事情不会想起来。”
“程禾呢?他还记得。”
“就该让他记得。”
知道周青彦不会因此受到生命威胁,余姣松心。
幸好是晚上,路上行人少。
回到家,余姣的本意是要周青彦躺在床上养身体,可他非要说自己身上沾染其他男人的气息,很脏,钻进浴室冲了足足半小时的水才肯出来。
实际上,他是不愿意余姣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浑身都是破开的裂缝,怕吓到余姣,直到瘆人的裂缝愈合大半,他拖着虚弱的身子倒在余姣的怀里。
“我好痛。”
“要姣姣的拥抱才能痊愈。”
“还有亲。”
周青彦仿佛没有骨头似的枕着她的腿,抱住她的腰,使劲往她怀里蹭,把她推到墙壁,后背靠着再没有空隙可以后退。
男人仰着脸,故意把留有血痕的半边脸展现在她眼底,眼睫眨几下,眼眶便蓄满泪珠,矫揉造作到余姣无奈又心疼。
指腹落在裂缝处,那里有生命般,冰凉的血肉裹住她的指尖,周青彦仔细观察,没发现她露出抗拒的情,愈发胆大地把她的手指往脸颊里收,那里面有他的腮骨,给余姣一种触碰到坚硬骨头的错觉。
连忙抽回。
只敢沿着伤口轻轻抚摸。
周青彦的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叹息。
“还有胸口,那里有好大的伤口,也需要姣姣摸摸才能好……还有胳膊,腿也有。”
从前余姣不曾想过没有周青彦的生活,脑海里幻想过没有他的场景,竟然有些不能忍受,垂眼看此刻躺在怀里的男人,她的心口发出怦怦跳动的声音。
阴凉的气息隔着衣物渗入她的皮肤,长时间裹在这种气息种慢慢地竟也习惯。养成习惯的事情再想改变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余姣用唇代替指腹,落在破口的胸膛。
周青彦浑身一颤,脖颈微微扬起,眼底溢出欣喜和难以置信的羞涩,不自觉地捏住她垂落在面部的发丝,那缕乌黑柔顺的头发仿佛春日暖风拂过他的心口。
余姣不知所措地盯着被亲过后反而裂开巨缝的胸口:“……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裂开的更大了,周青彦你不会要死了吧?”
敞开的胸膛里,露出被骨头和黑气环绕的心脏,那里是沉沉的暗红色,在余姣愣怔的眼下,缓慢跳动两下。
这颗心脏,只为她跳动。
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柔软唇瓣贴在裂口的感觉犹在,周青彦按捺羞涩,搂住余姣的肩膀,翻个身,仰面躺床上,余姣整面对上裂口的胸膛,听他在耳边说:“……不死,怎么舍得死?我陪姣姣长久,谁都不能把我从你身边赶走,就算你晚年去世,变成鬼魂我也缠着你,永永远远缠着你。”
“姣姣,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就别想甩开我。”
他沉声:“也甩不开。”
怎么总是患得患失的?
余姣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想听他絮叨,盯着胸口看得久,竟习惯这幕对从前的她来说冲击力颇大的场景。
此刻的周青彦看起来像是被风雨催折的娇花,嘴里说着凶狠的话,眼却可怜兮兮的,想要得她句承诺。
那些向来缠着她就松开的黑气,蔫巴巴地散在他的后背,想来他受了很重的伤,要养上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