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潇盈盈一笑,状似无意地拍了拍陆星河的手臂:“伯母说的对。平川哥哥也不是客人,他第一次带我回家,我们四处逛逛,你不用分招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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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平川从自助台上选了些食物,便领着岑潇去了自己的卧室。
房间很大,还带了书房和浴室,装潢摆设上基本维持着陆平川少年时代的模样。沙发旁放着一把吉他,角落里堆着画架和颜料。这个房间看起来经常打扫,连床上用品都是新的,可生锈的吉他弦和干涸的颜料,都说明这个房间很久没人住过了。
陆平川将餐盘放在书桌上,转身去开窗户。等他回头,就见岑潇正四处打量屋子里的陈设。
她还从书桌上抽了只笔,行云流水地将头发绾起,露出天鹅般漂亮的脖颈。
这幅模样,没了方才的娇柔甜美,反倒多了些干净利落。
陆平川问她:“你——对陆星河感兴趣?”
岑潇动作一顿,有些警惕地看向他:“怎么这么问?”
没有直接否认,那就是间接承认了?
陆平川勾唇笑了笑:“感觉罢了,也可能我感觉错了吧。”
他走到她身边,转移话题道:“不是饿了吗?”
岑潇应着,在书桌一侧坐下,瞥见桌上的一个相框,下意识地多看了看两眼。
陆平川见状,告诉她:“这是我妈。”
岑潇点了点头。她见过白锦曦,但相框里的这张照片与她文件夹里的那些都不同。这似乎是少女时期的白锦曦,轮廓青涩,笑容开朗,穿着波点印花的连身裙,如瀑长发上系着同色系的丝巾,是兼具文艺与摩登气质的都市女郎。
岑潇感慨着,对陆平川说:“她很漂亮,你们长得很像。”
陆平川看向照片,眸光变得温柔:“你没见过她最后那几年,被折磨得都没有人样了。”
他语气平和,但岑潇还是听出了一丝隐忍,“被折磨”三个字尤其刺耳,让她不由得想起宴会厅里的余香和陆星河。
资料显示白锦曦是在二十年前,因为抑郁症而自杀的,而今天是陆星河二十四岁的生日。
有些腌臜藏在白驹过隙的年月里,有些人以为它会自动消失,可有些人对它念念不忘。
“万星的西餐确实做得不错。”陆平川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在餐桌另一侧坐下,“吃吧,这些东西里没下药。”
如果连工作餐都下药,那你的空白支票不赚也罢。
岑潇腹诽着,没有接腔,只拿起餐具,开始同他分享盘里的食物。
两人不再交谈,空气里只剩刀叉与碗碟相碰的声音。
许是觉得这种沉默实在有些压抑,陆平川的目光在母亲的照片与岑潇之间徘徊了一下,问出了他藏在心中许久的疑问:“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岑潇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反问道:“手?”
陆平川说:“明明一张脸那么漂亮,手怎么会保养成这样?”
岑潇反应过来,心想这位陆大少爷的关注点还真是清,只斟酌着说道:“小时候,总在小吃店里帮忙,每天帮着爸爸妈妈洗菜洗碗,夏天长湿疹,冬天长冻疮,反反复复地就留下了病根。被方倚梅找到以后,她帮我根治了皮肤病,但皮肤状态是回不去了。再后来有了nn美发沙龙,我也帮客人洗头染发,这手就一直这样了。”
她语气平静的像在说别人的事,可她没有提,之所以留着这样的一双手,是为了时常提醒自己:她从哪里来,该到哪里去。
上流社会一掷千金、声色犬马的生活,不是她的目的地。
就像此刻,她不是来体验什么豪门晚宴,再品尝美味西餐的。她是来上班,来搞钱的。
想起自己的任务,她问陆平川:“陆氏参与城南项目的消息,确实是余香放给媒体的,对吧?”
陆平川颔首道:“是。陆氏公关的负责人,是她的心腹。”
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岑潇蹙眉,又问:“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一眼就能看明白,你父亲不至于被蒙在鼓里吧?”
陆平川对岑潇眨了眨眼,很赞成她的猜测:“和老头子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他是这世上最自私冷漠的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别人斗个你死我活,他好渔翁得利。”
陆平川这话说得十分直白,倒让岑潇想起方才的场景——她和余香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陆建业都只在一旁看着。但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儿子和公司,也是一样的态度。
岑潇有些唏嘘,又听陆平川说:“老爷子也不是完全作壁上观。陆氏毕竟损失了十几个亿,他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眼下就是按兵不动,想看我和余香怎么斗下去。”
想起他那个“毁掉陆氏”的终极目标,岑潇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也给余香的项目使绊子吗?”
陆平川听着,眸光微动:“我们?”
岑潇一愣,忍不住在想:不是“我们”?陆平川这是在计较他们的雇佣关系?
可他开出空白支票的价码,确实有权利指使她干活。
“我,我,我是说我自己。”岑潇伸手指向自己,改了口风,“您是付钱的客户爸爸,想让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又不是“我们”了吗?陆平川敛去目光,再开口时已是风平浪静:“我要让余香和陆星河双双出局,获得老头子百分百的信任。毕竟只有把陆氏集团完全的握在手里,才能彻底将它毁掉。”
“至于你——”他不由得拉长尾调,“我对你的手段很有信心,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找到余香母子的把柄。”
岑潇闻言,直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位陆大少爷,难不成想做甩手掌柜?
但……也好。
岑潇默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陆平川走过去开门,就见陆星河站端着盘蛋糕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