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最讨厌橙子,我早餐一直吃面包牛奶,家里也没人喝粥,更不用说她烙的这些馅饼。”她说着打了个寒战,“我一开始还以为她饿了,但仔细想想,粥和馅饼从来没在家里的餐桌上出现过啊。你们看,她光在桌边傻笑,自己也不吃吧?而且我妈从前都不系围裙的,系上一下子老十几岁。”
视频结束,画面定格在餐桌旁对着一桌饭菜微笑的女人脸上。
安隅皱眉纠结了一会儿,“诡异的亲情故事。”
秦知律终于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不是在对你进行测试,这些都是黑塔昨晚以来监测到的怪事。”
安隅讶然,“黑塔还要监测这些琐事吗?”
“是的。”一位上峰回答道:“黑塔的异常事件监测网非常庞大,尤其是对主城。一只蚂蚁穿越穹顶爬进这座城市的瞬间,尖塔就会收到警告。除此之外,城內大小案件、流传于网络的模因,也都被全天候监测着。”
随着他的解释,屏幕上弹出一张城市热力图,红色代表异常生物频率,在穹顶之外有一大块密集的鲜红色——那是尖塔的守序者们。而主城中心的黑塔里则有一点深红,红得发黑,比尖塔那一大片红色更吓人。
安隅反应了半天,突然意识到那是他身边这位——他亲爱的长官。
他思考了一会儿,“你们的意思是,黑塔怀疑这两起异常事件和畸变有关?”
“不止两起。”秦知律说道:“从昨晚到凌晨,社媒上已经有几百起异常事件,看似无关痛痒,但规模庞大,涉及人员分散。显然,有什么东西正在这座城市悄然蔓延。行为异常的人现在都已经恢复正常,他们不记得昨晚的行为,大多数认为自己梦游。”
“精操控类超畸体么?”安隅看向屏幕,“没有异常生物波频,黑塔怀疑是非生物畸变来的超畸体?”
“只有这种可能。”上峰凝重道:“理论上,主城没有可能遭到生物畸变入侵。”
不是社会化程度考试,反而让安隅放松了一些。他随手从桌上的篮子里拿起一根巧克力棒,撕开一边咀嚼一边继续看长官放映的异常片段。
女大学生早上起床打开电脑,忽然发现论文文档里写满痛批的批注——均来自她自己的账号。
独居的上班族早上在风声中睁开眼,发现自己仰躺在一处空旷的平台上,他茫然地一翻身——直接从天台边缘摔了下去,还好只是掉进了顶楼阳台,摔断一根肋骨保住了小命。
女孩情感求助,渣男友明明不喜欢甜食,但大半夜却偷偷去角落面包店外为饼干排队,她怀疑是为她买的。
……
安隅就着这些新闻,嚼掉了一篮子的巧克力棒,他嚼得太旁若无人,让人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在想事。
上峰们几次看向秦知律,然而秦知律却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还主动替他撕巧克力包装纸,唯一开口的一次却是提醒“细嚼慢咽”。
黑塔无人想到,秦知律对自己的监管对象会是这种纵容的作风。
安隅被甜腻住后,终于说道:“超畸体目前还在试探自己的能力,暂时没有操控人类做出可怕的事。”
一位上峰点头,“是的,但暴风雨前的宁静最让人不安。我们叫您来是想问,主城的时空有没有异常?”
安隅摇头,“没感觉。”
干脆利落的三个字把上峰们给憋住了,会议室微妙的安静中,秦知律忽然用终端拨通了唐风的号码。
电话两秒内就被接起。
“我是唐风。有紧急任务?”
“没有。”秦知律语气平静,“角落说今天早上在电梯里遇见你,你的热情让他有点焦虑。所以我想提醒一下,别对他表现出突然的态度转折,你知道的,有过自闭历史的……”
唐风叹了口气,“抱歉,我不记得了。”他顿了顿又说,“我今天早上过得浑浑噩噩,对起床后很久一段时间的记忆都很模糊,我还莫名其妙地跑到194层去了。”
秦知律看了安隅一眼,安隅指了指桌角的一本书,秦知律领会,问道:“你去194层找典吗?”
唐风揉着太阳穴,“不是。我和典没说过几句话,但典确实以为我要找他……据说是我在电梯里对角落说的。”
秦知律挂断了电话。会议厅里一片沉寂,紧张感悄然蔓延。
在他打电话时,安隅一直低头看着终端,此时说道:“小章鱼人模仿我的语气群发了几条消息。祝萄、炎和流明都一切正常,搏和羲德在外勤中,但潮舞说,深仰长官早饭时脾气很大,只有一小会儿,醒过后就好了。嗯……比较严重的是安。”
秦知律皱眉,“安怎么了?”
“宁早上叫安一起晨跑,反常地没听到任何抱怨,反而觉得安情绪稳定得很惊悚。跑了一会儿后他才突然意识到……”安隅抬头,抿了抿唇,“他有整整三十分钟失去了和安的心灵联络——他说,安的内心活动一直很活跃,除非睡着了,否则从来没有过这么久的断联。”
上峰们脸上罩上沉肃。一人问道:“那现在……”
“安已经恢复了。”安隅戳着小章鱼人,仔细看小章鱼人替他分析的时间节点,“高层们普遍在清晨五六点起床,发生异常的几人都在六点零几分时陆续恢复正常。”
大脑研究员立即汇报:“在几百起案件中,异常消失时间最晚在6:08。”
线上的顶峰若有所思,“从前大脑评估说,你智商很高,但并不擅长分析。”
“不习惯说出口而已。”秦知律替安隅开口,“正如聊天技巧差,并不等同于表达能力差。这是两回事。”
安隅抬头看着大屏幕上的摄像头,又戳了戳终端,“小章鱼人分析的。”
顶峰迟疑道:“小章鱼人?”
“是学习了长官言行的。”安隅纳闷道:“我养了很久了,你们不知道么。”
一位上峰提醒道:“律已经禁止我们监测你的私人终端。”
安隅愣了愣,“这样……”
“说回案件吧。”秦知律摆摆手,“安的精稳定性确实很差,但唐风和深仰很好,却仍然没能幸免。至于祝萄、炎、流明三人,要么就是超畸体没有抽到他们,要么就是本身具备精方向异能的人有天然的抵抗力。我更倾向后者。”
上峰们讨论开,安隅抬头继续看着大屏幕——几百个异常视频矩阵状呈现在大屏幕上,无声重演。那些茫然、震惊、离的表情同时放映,众生百态,却都有着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诡异。
在一个众人安静的间歇,他忽然问道:“饵城难道没事吗?”
“还在排查中。对饵城琐事的监测难度很大,因为——”回答的上峰突然停顿,观察着安隅的表情,安隅很平静地点了下头,“因为饵城人不关注身边,而且疯子足够多,怪人怪事每天都上演。”